衙内的伤还没好,他们虽然搬家了,但却是紧闭大门。

    不宴客,也不见客。

    京城人心浮动,都叹这一年事儿真的是多。

    一件接着一件,这都倒台了多少人?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刺杀皇帝!

    还怕皇帝不死,往刀上抹毒!

    太子被软禁,太子党被彻查。

    午门外的地天天都被血泡着。

    往苦寒之地的流放队伍天天都是一长串地离开京城。

    京城的勋贵官员们人人自危,亦是个个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蹦跶。

    齐王党再次被拉出来鞭尸,一些隐匿起来的齐王党羽也被连根拔起,全部斩首。

    最让人震惊的是,姚旺在家中服毒自尽了。

    自尽前写了一道折子给皇帝,自首说他是奉太之命行事,将假刺杀变成真刺杀,但刀上的毒不是他准备的,毒另有其人。

    朝堂哗然!

    太子居然要弑父!

    太子被皇帝下狱。

    皇帝的心情非常非常差。

    消息传到国公府,全福绘声绘色地跟方永璋和舒春华学外头沸沸扬扬的传言。

    “……都说太子是当久了,等不得了,就在上林苑铤而走险……”

    舒春华知道上辈子太子并没有谋反,是得急病嘎的。

    而且姚旺是齐王的人。

    皇帝搞不好已经查出来了,眼下将太子下狱,不过是在麻痹人罢了。

    “我倒是不觉得,谁都有可能造反,唯独太子不可能!”

    “你们想想,他只要老老实实不犯错,当他的太子,皇位早晚都是他的,他是有多大的毛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行刺亲爹?”

    “他要是连亲爹都能下手,为什么不把几个兄弟都杀了?”

    “那才叫万无一失,没人跟他争!”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到底是杀皇帝容易,还是杀兄弟容易!”

    “后果是杀亲爹严重,还是杀兄弟严重!”

    全福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

    舒春华叮嘱他:“京城不比地方,皇家的事情更不能胡乱参言搭语,不然一句话不对,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全福连忙点头。

    舒春华又道:“下面的人一定要约束好,我们初来乍到,夫君又忽得了泼天的富贵,嫉妒我们的人太多了!

    国公府这么大,下人这么多,里面保不齐有别家安插进来的人手,在无时无刻盯着我们。

    你们几个老人,一定要注意莫要被人收买了,且记着有人收买你们,给钱就拿着,只拿钱不干活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一定要有个数!”

    水至清则无鱼,与其她管得太严苛,让下面的人背着她捞钱,不如她把什么都放在明面儿上。

    这一点,是她上辈子吃亏之后总结出来的。

    她一个乡下姑娘,坐稳侯夫人的位置,一路上去属实不容易。

    “你们几个公爷和我最为信任,但下面的人一定要盯紧了!”

    全福连连称是!

    哎呀,夫人真的是旺夫啊,自打她进门,衙内那真是跟腚上点了火一样,咻咻咻的!

    他们这些跟在衙内身边的人,那也跟腚上点火了一样。

    他们这些人和公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要脑袋装的不是粑粑,就知道该护着谁。

    “公爷,四老爷来看您了!”

    舒春华才把全福打发下去,立刻就有人来禀报。

    她还诧异,四老爷?

    哪个四老爷?

    衙内……不,新鲜出炉的公爷躺在床上一点儿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是陛下!”

    “陛下行四!”

    舒春华摆手让屋里的人下去,然后对方永璋道:“陛下必是在宫中烦闷,或许会问到你对太子怎么看,你有什么说什么,但不要提我!”

    提她,便是夫妻两人在家中议论过。

    自古君王心思多,心眼儿小。

    衙内黏黏糊糊地扯着舒春华的手不松开:“听娘子的!”乖得很。

    舒春华俯身亲了亲他的脸,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等到皇帝来了,跟皇帝行礼之后才告退。

    皇帝喊住要离开的她:“你多去后宫陪陪贵妃,贵妃这几日总是梦魇。”

    舒春华颔首:“是!”

    “臣妇明日就去拜见娘娘。”

    皇帝坐在衙内的床边儿,抓起他的手问道:“这几日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不怎么疼了!

    “疼疼疼!”

    “那狗曰的玩意儿太歹毒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毒,让伤口疼得很,止不住的疼,疼得我夜夜都睡不好觉!”

    (刺客:呸!你睡不着是想媳妇儿想的!)

    “陛下,您要给我报仇,把他们都杀干净!”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衙内气鼓鼓,狠狠进谗言!

    皇帝见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耍宝,心中那股子烦躁之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这几日,他也没睡好。

    朝堂上那帮老贼看似规规矩矩,一个个的跟鹌鹑似的,但私下的刀光剑影可不少。

    一个刺杀,能闹出不少文章来。

    “你胡说什么!”

    “这话怎么敢乱说!”

    “这是乱臣贼子,奸佞小人放下心里的话!”

    衙内噘嘴:“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也不在外人跟前儿说!”

    说完,他就叹气:“皇帝不好做啊,百姓们都说皇帝老爷享福,可我瞧着,当皇帝又辛苦,又不能随心所欲,天天都窝在宫里,也不能随便出门。

    好嘛,好容易找个时间去打打猎,还有刺客等着!

    那帮大臣和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饭桶一个个的!”

    “您罚他们俸禄!”

    “罚个三年五年的!”

    “国库还能省好多银子呢!”

    皇帝笑了起来:“孩子气!多大个人了,说话还不过脑子。”

    “以后上了朝堂,可不许乱说话!”

    “有时候说错了什么,朕都不一定保的住你!”

    皇帝心中滋味复杂。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前朝后宫都倾轧不已。

    后宫只有那傻姑娘真心担心他的安危,在外,也就这猴崽子想的是他委不委屈……

    方永璋继续撇嘴:“我啥也不懂,说正事儿我肯定不插嘴,但谁要是跟您对着干,我肯定管不住嘴。

    但您要答应我,把我下大狱的时候,不许他们打我,不许给我吃猪食,不许给我住滂臭的牢房。”

    “我这个人娇气,可受不了那些罪……吧啦吧啦吧啦。”

    皇帝:“……”

    臭小子!

    衙内叽咕完,就主动问皇帝:“今儿是不是又有人气您了?

    您说说是谁,等我好了,我去套他麻袋!”

    “不能打老的,我去打小的!”

    皇帝:“……”

    他把姚旺的事情说了,衙内直接把舒春华的那一套说辞搬出来。

    皇帝若有所思。

    他其实也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借姚旺的手除掉太子,但帝王啊,总是多疑。

    他踌躇不定,这才想着来看看这小子。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这般笃定。

    想着他身上带的福气,皇帝决定信他的话。

    从国公府回去之后,就命人把太子放了,并且解了他的禁让他继续当差。

    太子回去后,命人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具体并不知道,只知道陛下微服去了一趟安乐公府上,回来就命人放了殿下……”

    太子若有所思。

    他去太子妃那里,对太子妃道:“此次东宫之危应是安乐公帮了大忙,这个人情孤记住了,你可多和灵慧夫人多来往!

    回头备上一份厚礼,去国公府探一下病。”

    “切莫因为他们是乡下来的,就心存轻视。”

    “仗义多为屠狗辈啊!”

    “这一次,孤算是看透了许多……”

    太子妃忙应下。

    心中也存了要跟舒春华交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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