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着。
颜清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动作弧度不能太大,不然还是会感到一阵细微的疼痛感。
阿芙娜一大早就来了公主府辞行,她要回匈奴了。
颜清抬眼,有些惊讶看向了阿芙娜。
按理来说阿芙娜可是前来大昭和亲的,断没有现在回去的可能性。
阿芙娜解释道:“清姐姐,京城没有我喜欢的儿郎,所以皇帝陛下开恩,特允我回匈奴。”
颜清知道必然不可能如阿芙娜说的这么简单,和亲代表的意义重大,并不是一句喜不喜欢可以定夺的。
不过裴时煜竟然同意了阿芙娜回去,想来是他们在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合作。
颜清也没有多问,而是眼带笑意回道:“既然如此,那便祝小公主一路顺风了。”
阿芙娜见颜清脸上没有半分不舍,她眼中不禁闪过一抹不甘之色,脸上却是她惯来的娇俏:“我回匈奴以后,清姐姐会不会想我呀。”
颜清将阿芙娜发鬓上被她晃乱的珠串拨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嗯。”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阿芙娜又高兴了起来,一不小心就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清姐姐,和我去匈奴吧,那里自由自在,没有大昭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对于阿芙娜的话,颜清只是笑而不语。
见状,阿芙娜有些泄气了,她虽然早就知道颜清不可能会跟她回匈奴的,只是她总忍不住幻想,万一呢,万一清姐姐愿意就呢了。
阿芙娜眸色有些暗沉,难得显露了些真实情绪:“清姐姐,大昭有什么好的,而且……而且乌澜也舍不得你。”
闻言,像是印证阿芙娜是的话一样,缠在颜清手腕上的乌澜探出个头来,在颜清掌心开始撒娇。
颜清点了点乌澜的小脑袋,让它重新回到了阿芙娜手上,她摇头叹道:“阿芙娜,大昭才是我的家。去吧,外面的使臣已经在催了。”
阿芙娜也看到了探头往这边看的使臣,她抿了下唇,只留下一句:“清姐姐,你等我,我还会回来的。”
行到转角处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颜清,像是要把她永远的刻印在心底一般。
而后她带着使臣匆匆离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
只是阿芙娜不曾想过,这一别便是永别。
等阿芙娜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颜清询问012:“剧情进度条有波动吗?”
012:“没有哦,颜颜。”
听着012的回复,颜清喝了口杯中的茶水,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原剧情里的阿芙娜一直缠着江淮序,直到剧情结束也没有和亲成功,最后的结局也是只身回了匈奴。
而如今阿芙娜也是只身回了匈奴,冥冥之中跟剧情线里的结局重合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剧情进度条没有警告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也可能是因为阿芙娜在剧情里是配角,并非主角,出场的剧情除了找洛棠麻烦和缠着江淮序,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颜清放下茶杯,看来她的想法没错,推动剧情进度还有别的操作空间,面对接下来的剧情颜清也有了些头绪。
天色渐渐暗沉,浮云给她拿来一件大氅披上,现在已经过了早春时节,初初入夏,旁人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衫,但颜清因着体内毒素的原因,依旧感到寒凉。
她拢了拢大氅上面围着的一圈绒毛,抬头看着天际不知何时飘落起了雨丝,细细密密的,颜清眉宇间带了点愁绪。
浮云在后面问道:“殿下是担心阿芙娜公主吗?”
颜清点头,轻叹:“雨天道路泥泞,匈奴离大昭又距离遥远,阿芙娜这一路恐怕艰难。”
浮云虽不知颜清为何对阿芙娜如此关心,还是宽慰道:“阿芙娜公主身边必然会带足人手,殿下无需太过忧心。”
颜清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才道:“走吧,回栖云阁。”
浮云撑开油纸伞,俩人漫步在了雨中,渐行渐远……
下雨时阿芙娜她们一行人已经出城几百里,京城中是绵绵细雨,京城外已然是瓢泼大雨。
雨势愈发猛烈,阿芙娜不得不停下马,寻了个破庙便躲了进去,让一同回去匈奴的使臣先在此处休整,待雨停后再启程。
阿芙娜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正贴着脸颊往下淌着水,她毫不在意的摸了把脸上的水珠,对身边的使臣道:“让人想办法生起火堆,再看看带来的物资还有哪些可以用。”
一人应声退了下去,还有一位使臣一直跟在阿芙娜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芙娜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还有事?”
阿什赞比将自己这一路上的疑惑问出了口:“公主,我们不是来和亲的吗,为何要现在回匈奴。”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又不和亲要回匈奴了,这样会不会惹怒大昭的皇帝,他可不想江淮序再一次的踏破王庭打进来。
乌澜从阿芙娜袖口钻了出来,光滑的鳞片上也往下滴着水珠,阿芙娜正用帕子帮它将上面的水珠擦拭干净,听到阿什赞比的问话,她眉眼微扬道:“此事本公主自有打算,你们只管听命就是。”
阿什赞比皱眉,满是担忧:“可是,单于那边如何是好。”
阿芙娜嗤笑一声,像是在笑他的胆小:“阿什赞比,难不成你被江淮序吓破了胆子不成。”
阿什赞比顿时脸涨的通红:“我们可是草原勇士,怎么可能惧怕……惧怕他们!!!”
闻言,阿芙娜翻了个白眼,也没有搭理阿什赞比的兴致,直接道:“本公主已经传信回了匈奴,此事父王知晓。”
听到这不是公主的突发奇想,匈奴王已经知道后,阿什赞比才松了口气。
阿芙娜抬手让他退了下去,庙里已经升起了几个火堆,阿芙娜走到距离最近的火堆旁坐下。
其余的人也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余下的几个火堆旁烤火,没人敢往阿芙娜身边凑。
阿芙娜也不在意,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用红绳编织而成的手环有些出神,明明才离开不到一日,她就万分想念颜清了。
下雨了,不知道清姐姐肩膀上的伤会不会疼,清姐姐又会不会想她。
只是她现在不得不离开京城,她必须回匈奴说服父王跟裴时煜合作,这也是裴时煜愿意让她离开的原因。
现在裴时煜和江淮序局势紧张,裴时煜只能借助外力破敌,而匈奴对他来说就是一大助力。
本来之前阿芙娜是想要和江淮序合作的的,但是在经过颜清被刺杀一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因为她发现,她虽然想要颜清只属于她,但她好像更希望颜清能够安安稳稳的,她见不得颜清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会莫名的开始抽疼。
而且她不喜欢洛棠,特别特别不喜欢。
所以思来想去,阿芙娜还是决定不与清姐姐为敌,去跟她信任的裴时煜合作,裴时煜也曾答应她,若事成,他可以满足自己一个要求。
等到那时她再来问一遍清姐姐愿不愿意跟她回匈奴,要还是不愿意,那她就留在大昭,一直缠着清姐姐,直到她愿意为止。
这般想着,阿芙娜低落的心情又明媚了起来。
外面的大雨也慢慢停了下来,阿芙娜等人翻身上马,重新踏上了前往匈奴的路程……
一月个后,一封奏折从江南快马加鞭的送往了京城,引起了朝野一片动荡。
胥州自入春以来,时常大雨连绵,河水水位暴涨冲毁了堤坝,靠近大坝附近的城镇都受了严重的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民间甚至还传出了皇帝无道,所以上苍才会降下天罚的谣言。
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民乱。
金銮殿内一片肃然,颜清也难得的来了上朝。
裴时煜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手边那份从江南而来的奏折已经让福禄传给底下大臣看了一遍。
现在所有人都紧皱眉头,思考着对策。
裴时煜等了一会,没人开口,他冷声问道:“各位爱卿怎么看。”
“陛下,胥州堤坝年年都有拨银子下去修建,今年只是雨水充沛了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的被大水冲垮,还请陛下彻查!”
率先出列的是户部尚书,他一脸愤慨,户部每年往胥州支出的都是一大笔银子,看的他肉疼。
闻言,裴时煜脸上也带了点怒气,花了这么多银子,临到头时,给他的就是这个豆腐渣工程。
“此事是谁监办的?!”
一位大臣战战兢兢的出列,低头回道:“今年是微臣监办的。”
这位王侍郎也觉得自己委屈啊,他千辛万苦的揽到了这个差事,想着终于能从中捞点油水了,谁知道今年胥州偏偏连降大雨,把堤坝给冲垮了!
往年里监办这件事的哪个不是偷工减料,每往下交代一层,拨下去的银子便减一些,到现在已经形成了心照不宣的惯例。
就他如此倒霉,刚一接手,油水没捞着,脑袋也要跟着一起没了,而且细算起来,此事还不是他一人的过错,之前监办的都逃不出干系。
但王侍郎又能怎么样,里面关系错综复杂,他还想让那些人捞他一把呢。
裴时煜眼中压着怒气,他和江淮序的斗争本就紧张,眼下又出来这么一件事,怎么弄让他不愤怒。
“你可还有何要说的。”
“陛下,臣冤枉呀!修建堤坝并非臣一人能够决定的……”
听着裴时煜发冷的语气,王侍郎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九族,他心下一狠,也顾不上许多了,把往年监办此事的官员都给扯下了水,水越混他活命的可能性才越高。
又有几名被王侍郎提到名字的官员出列跪下,辩解声四起,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不过这混乱却没有影响到江淮序分毫,他眼中带着凉意,静静的看着这些个蠢货自作聪明。
胥州大水他在皇帝收到奏折之前就已经知晓,流民里四散的谣言便是出自他之手。
毕竟皇帝确实无道不是吗,残害忠良虽然不是裴时煜做的,但他身上流淌着那人的血,还继承了那人的皇位,那便要为此赎罪。
而这只是个开始,他会一点点瓦解裴时煜的权力,最后再为他父王和颜清的父亲证名。
至于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江淮序已经派寒露去传播谣言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照拂一二,裴时煜盯他盯的紧,他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
就连那份奏折,若非有江淮序的插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送到京城,这一路上想将此事按下来的官员可谓是数不胜数。
只能说裴时煜只顾着和他斗争,阿清又因为身体不适对裴时煜的看顾也放松了许多,让那些大臣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若是阿清一直帮裴时煜盯紧了朝堂,他想要插手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江淮序想起他的人去皇陵碰了几次壁,眸色不由得暗沉了几分。
阿清对那处盯着可是紧,连身体不适也没有松懈半分,还是要想办法让阿清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不然他根本无法朝海康下手。
思及此,江淮序就将目光投向了颜清。
颜清按了按额头,被他们吵的有些头疼。
她敲了下椅子扶手,声音并不大,却让有些喧闹的朝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派人安置难民,治理水患,至于修建堤坝一案,先将近些年来监办此事的官员交由大理寺彻查,届时是非功过再由陛下定夺。”
颜清抬头望向了裴时煜:“陛下以为如何。”
裴时煜自然是点了头,同意了颜清的说法:“那便先下诏狱,由大理寺卿彻查。”
闻言,大理寺卿出列领命:“微臣领旨。”
大理寺卿有些苦涩,这可不是什么好干的活,但帝姬殿下和陛下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原本一直辩解的王侍郎等人也哑了声,虽然诏狱不是个好去处,但至少暂时保住了小命不是,到时候运作一番,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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