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穿了件大氅就开了门,发丝随意的拢在脑后,她蹙眉看向梁涛,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朦胧之感。
“出什么事了?”
梁涛环视周围一圈,有些欲言又止,虽然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但若是在这里说出那件事恐怕会引起恐慌。
颜清侧开身,睡意完全清醒了:“进来说吧。”
梁涛点头,闪身进了屋,不远处的浮云又看了眼收到的信,他眸色沉郁也跟了进去。
颜清有些诧异的看了浮云一眼,但也没有拦着。
她并非是对浮云进来有什么意见,本就不会瞒着浮云,待会或许还有需要用到浮云的地方。
她只是对浮云眼中透出的暗沉之色有些在意,莫非是浮云这边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梁涛进来后也不废话,他语气沉重道:“殿下,城外的难民所中恐怕有瘟疫。”
颜清倒茶的手一顿,眸色冷凝:“瘟疫?”
就连浮云的眼中也露出了凝重神色,他抬眼看向梁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梁涛嗓音发紧,缓缓道:“今晚末将去城外探查,趁看守之人松懈时,乔装改扮混进了那些老弱妇孺所在的大棚中。”
“还看见了一些早上见过的青壮年难民,询问下得知那时见到的井然有序场景,都是广元为为了应对殿下而弄得,那些青壮年配合也是因为广元为用家中老弱妇孺胁迫而不得不这样做。”
“里面的百姓大部分都饿的连路都走不动,棚外施的粥也全是粥少水多,舀出来后每个难民的碗中几乎不见粟米,根本无法裹腹!”
颜清虽然也心中愤怒,但见梁涛连脸都气红了,她还是将怒意压了下去,把手边倒出来的一杯茶水推给了梁涛。
“梁叔,喝杯茶。”
“谢殿下。”
梁涛接过,喝完一杯茶方才冷静了点,嗓音也没那么艰涩了,他继续道:“末将往更里面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些人出现了发热昏迷的症状。”
“后面询问了一些无事的难民,他们说凡是接触过这些人的百姓,或早或晚也出现了相同症状,末将虽不通医术,但曾经在怀江也见过瘟疫,故而才有此猜测。”
等梁涛说完,屋内气氛凝滞。
浮云也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纸条放在了桌面上:“殿下,范妙那边传来的消息,若无意外,确认是瘟疫无疑。”
颜清垂眸扫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史德侩深夜前来太守府,言:城外难民疫病恐会爆发。]
颜清眸色渐冷,她没怀疑消息的准确性,而是沉声开口道:“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话落,她看向了梁涛,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现在动手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总比瘟疫爆发来的好些,而且等她们接手后,还能控制一下。
梁涛皱眉,有些迟疑道:“殿下,我们带的人不多,要是胥州的官兵一齐生乱的话,场面难以控制。”
颜清嗓音冷静万分道:“先派人围了太守府和胥州府衙,将广元为等官员先拿下。”
“对剩下的官兵说他们意图谋逆,不知者无罪,若是如此还有人冥顽不灵意图反抗,那就皆视为同党,格杀勿论。”
闻言,梁涛的脑子也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殿下此法确实可行,他们敢在广元为的庇护下做恶,却不一定敢沾上谋反的罪名。
谋反可是比知情不报和有意隐瞒严重百倍,稍有不慎便是灭九族,朝廷也必然会追究到底。
除非他们敢彻底的反了,但就算如此,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胥州旁边可是临阳,江淮序的副将司空和颂在庆功宴过后便是被调在了此处驻守。
江淮序和裴时煜如今虽在朝堂上斗的不可开交,但也不会放任旁的势力在这时生乱,定会让司空和颂派兵镇压。
不过既然想起了司空和颂,梁涛心中微动,要不给司空和颂传信,让派兵过来也比较稳妥一些。
他是不怕那些官兵生乱,只是怕伤到了殿下。
司空和颂的性格梁涛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只要传信给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至于不知者无罪,也只是暂时为了稳住那些官兵而说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一一处置。
见梁涛一直皱着眉不说话,颜清开口问道:“梁叔可是有哪里不妥?”
梁涛被这一声唤回了神,他连忙摇头道:“并无,只是末将觉得可以派人传信给驻守临阳的司空和颂……”
迎着颜清带着询问的目光,梁涛将刚才的思虑向她全盘托出。
听完梁涛的话后,颜清点头应道:“可,我也会传信回京城,让陛下派些擅长应对瘟疫的太医过来,以防其扩散到不可控。”
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亮了,梁涛也不再耽搁,立马向颜清告退,带着跟他一起来的禁军直奔太守府和胥州府衙而去。
这些禁军在梁涛口中不多,实际不然,裴时煜在颜清自请来胥州后就几乎将大半的禁军都塞了过来,明里暗里保护着颜清。
如今除去之前在胥州外跟着陈承泽留下的一小支禁军,剩下的将颜清刚才所说那两处围起来还绰绰有余。
况且她身边还有以前裴琢留给她的暗卫没动,这些人也被浮云带了过来。
太守府离颜清下榻的府邸不远,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能听见那边传来的隐约动静声。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浮云忽然道:“殿下,属下送你回京。”
颜清还在盘算着后续该如何安置已经感染了瘟疫的难民跟未曾感染的难民,突然听到浮云说的话,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想法。
“嗯?”
浮云凝视着颜清,语调郑重:“殿下,瘟疫并非小事,一旦爆发,你留在胥州里面的风险不可估量。”
颜清起身道:“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离开。”
浮云眼中带了些焦急之色:“殿下,难民可以让梁将军安抚,瘟疫……瘟疫也有林太医在,他医术了得,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何必留在此处。”
颜清回头看他,轻叹道:“梁将军擅兵而不擅政,林怀谷擅于解毒调理却不一定擅长疫病,浮云你明白吗?我必须坐阵在此,只有这样才能在发生别的意外时安排后路。”
浮云眸色冷漠,殿下说的他自然明白,但他并不在意旁人的生命,他只在意殿下。
“殿下,就算如此,也不能将自己至于危险中……”
颜清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神色不容辩驳。
“不必再劝了,本宫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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