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乐低着头，只感觉到有人停在自己面前，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皱着眉，抬起头来，看见眼前是一个小姑娘时，他猛地一愣。
陆鸢主动道：“你就是辛乐吧？”
辛乐警惕地看她，“你是谁？警察让你一个女生进来干嘛？这不违法吗？”
陆鸢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说：“王大川今天在我的直播间，请我帮他算过命，我告诉他，他今晚有死劫。”
辛乐猛地一震，倏而反应过来，“你就是他口中的那个骗子啊……”
陆鸢淡笑，“可以这么说，当时他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当时就看出来，他身上有人命官司，你想杀他。”
辛乐扯了一下唇角，“是啊，可惜没能杀掉。”
他虽然动了一下唇角，但脸上的神情却是麻木的，好像是一个假人一样，早就没了任何情绪。
陆鸢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
“那是因为我提前报警了。”
辛乐愣了一瞬，眸光顿时闪动起来，他挣动着，想要站起来掐死陆鸢似的。
“是你？！”他眼睛通红，“是你报的警？你为什么要报警？！你为什么要帮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畜生，他本就该死！”
“但你不该死。”
陆鸢打断他的话。
辛乐怔愣。
陆鸢继续道：“我不是帮他，当然我也不是在帮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死。”
“杀人是犯法的，法律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做好了打算，杀掉他之后就自杀，不是吗？”
陆鸢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很是笃定。
辛乐神色微动，有被戳破的不自然。
但旋即，他就变得很坚定。
“那又怎么样？只要他死了，只要他给我妹妹偿命了！就算我死了，那也值得了！”
陆鸢蹙了蹙眉，“那你问过你妹妹了吗？你觉得，她会认为这是值得的事情吗？”
辛乐还没说话。
她又道：“你们兄妹俩皆是年华正好，就为了这么一个人渣，全都毁在这个人渣手里，你问过你妹妹，她愿意你这么做吗？”
辛乐猛地一颤，哐当一下，身子颓废地坐回位置上，痛苦地抱着头。
“我，我没办法了，我没有办法了……十年了，我想过很多办法，可法律制裁不了他……他们都跟我说没证据，我能怎么办？！我妹妹还那么小，她就那么死了，我能怎么办？！”
陆鸢拉过一张椅子，在辛乐对面坐下来，“其实，你不仅是为了帮你妹妹报仇，更是愧疚吧？”
辛乐闻言，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她，她是当着我的面，被带走的啊……”
他现在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当年的画面。
那时候，他看见王大川带走妹妹，就拼了命的追上去，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怎么追得上车的速度？
一转弯，那辆车就消失在他面前。
再得知妹妹消息时，就是听警察说，是王大川报了警，意外发现他妹妹……已经死了。
警方带着他们全家去了现场，他哭着闹着也跟着去了。
结果就在现场看见了，装作没事人，假装自己之前根本没见过妹妹的王大川！
无论他和警方怎么说，警察最终还是以没有证据，放走了王大川！
这些年，他暗地里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不停地和当地警方交涉。
可都没有用！
所有人都在跟他说，没有证据。
后来，就连家里人都在劝他放弃吧。
可他怎么能放弃？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午夜梦回，还是白日恍惚，他总能看见妹妹被带走时的样子。
妹妹似乎看见他了，还对他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后来梦境逐渐变成了妹妹的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要带她出去，却不保护她。
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杀了王大川，为她报仇？
是啊，他为什么没保护好妹妹？
这么多年里，他恨王大川。
也在恨自己。
如果当年他不带妹妹偷跑出门就好了……
如果当年他小心看护妹妹别走散就好了……
如果……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最后都变成了‘如果’。
再怎么午夜梦回去后悔，都没有用。
他没办法放过王大川，更没有办法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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