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东的反应在贺知还的意料之中,他和樊东相识于少年。

    彼此陪伴着走过了整个青春时期。

    樊东向来是温柔,儒雅,端正的,小时候就是长辈眼中的乖乖仔

    长大了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到现在,在医学界赫赫有名,行事却越发低调稳重的成功男人。

    但是在贺知还面前的樊东,似乎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执拗的,带着热烈的爱恋的少年。

    贺知还喝掉了杯中的酒,看着樊东已经全部充血的眼睛

    “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不要再等我。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去看看周围的人。”

    “是因为贺图南是么?贺图南和他的那个小朋友余多?他们跟你的家人坦白了?”

    贺知还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当初,你为了家人,扔下国内的一切出国,我说了,不要紧我会等你,我不介意要几个月才能看到你一次,我可以等!

    贺图南带着余多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贺图南对余多是认真的,你们的家人应该会很快的就知道,图南喜欢上了余多的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想到了,你会成全你弟弟的,你们贺家不会让两个男孩子都喜欢男生,贺图南是,那么你,就一定不能是,对么?”

    樊东的眼睛红成一片,但是里面却没有泪水,眼神中有着坚定

    “贺知还,我不在乎!!我可以等你十年,就可以等你二十年,三十年,可以永远等下去!”

    贺知还的脸上,难得的有了情绪的显现,有痛,也有怒气

    “樊!东!”

    樊东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嘴里的肉,坚定的说

    “我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的等待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愿意这样,我乐在其中。

    知还哥,我-愿意!

    你别管我!”

    贺知还微微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樊东,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贺知还突然站了起来,皱着眉伸出手用力的捏住了樊东的下巴,

    不管手指下皮肤马上泛起了红色,狠狠的说“松嘴!”

    樊东仿佛感觉不到下巴上的力量和疼痛,执拗的咬着嘴里的肉不说话。

    直到,贺知还带着力量的吻了上来。强势的撬开了樊东的牙关。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个人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血,仿佛溶解掉了两个人身上的禁锢。

    让最原始的,最真挚的感情,挣脱了层层的枷锁,

    燎原之火只是一瞬间,就将两个人彻底的吞没,再也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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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东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累了,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起伏太大了。

    在这浮浮沉沉中,自己有了要晕过去的感觉。

    明明每一次自己都是清醒的,他也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贺知还才是毫无保留的,是没有了掩饰,没有了克制的

    是那个真实的,愿意承认爱着自己的男人。

    他要记住这个时候的贺知还,只是他用来度过无数个没有他的夜晚的良药。

    这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唯一的精神食粮。

    “腿··腿酸了。”

    第无数次的请求。

    依旧是没有回应。

    “还哥,我明天有手术,会站不住。”

    终于转过了身,稳了稳呼吸的樊东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爱人。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眼睛,床边柔和的夜灯,从贺知还的手指缝中漏进来,微弱的光,却刺的樊东的眼睛那么疼。

    “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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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高了温度的水淋到身上,微微的带走了些身体的疲惫。

    樊东站在水流下静静的冲了很久的水。

    卫生间哗哗水声,传到阳台已经变得很微弱,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贺知还站在阳台上,静静的望着远处。

    卫生间的水声消失的不一会儿,樊东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了起来

    “还哥,你头发还没吹干呢,别感冒了。”

    贺知还轻轻的应了一声,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里。

    回到床上躺好,看了一眼身边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人

    “不舒服是么?疼了?”

    樊东松开自己的刚刚皱起的眉头“没有,很舒服。”

    樊东皱眉不是因为难受,这么多年他已经适应了贺知还的强度和次数。

    他皱眉是因为,虽然贺知还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但是他还是在贺知还进来的时候,在凉凉的夜风中闻到了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这是从来没在贺知还身上出现过的味道。

    把夜灯调暗,贺知还轻声的说“过来,我给你揉揉。”

    樊东在夜色中看着难得的在自己身边的人,“贺知还,你怎么这么好看!”

    轻轻的笑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樊东,我三十多了!你也三十多了!”

    樊东的声音很轻很轻“嗯,三十多了,比二十的时候还好看。”

    听着贺知还淡淡的笑声,樊东说:

    “还哥,这是你这次回来,第一次开心的笑出声。”

    贺知还望着微微有着亮光的窗帘。

    过了很久才开口

    “樊东,你说等我,追随着我,是你自己的事情,让我不要管。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其实对于你都是有回应的。

    如果我一旦不再给你回应了,那么你的等待,你的追随又有什么意义。

    不要那么对你自己,这么多年,你不累么?”

    “我不累”樊东一点也沉不住气的回答。

    “那就趁着还不累,慢慢的往回走吧。别再追随我了。”

    安静,像是巨大的深渊,吞噬了两人。

    “因为你的家人,要放弃我了是么?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樊东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声嘶力竭,嗓子却会哑了。

    贺知还不想回答,他不知道哪个理由能让樊东好过一些。

    这一刻他是后悔的,这么多年放任着樊东对自己的感情。

    或许早该断了他的念头。哪怕自己这么喜欢他。

    他承认自己其实一直有着侥幸的心理

    万一,樊东他自己追着追着就累了。

    万一等到合适的机会,他可以把樊东领回去了。

    结果,他没有了机会,樊东也一直没有放弃。

    贺知还转回头,看着夜色中盯着自己看的眼睛

    “明天我找人来帮你把东西收拾走。下班你直接就去新房子那边住。”

    贺知还看着樊东的眼睛里水光一闪而过,把手指轻轻的塞到樊东的牙齿之间,

    一字一顿的说:

    “以后,我不会再回来找你。樊东,好好的生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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