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府,大将军秦启要嫁女儿了。
将军府一片张灯结彩,到处红绸高结,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太过分了!竟然一直瞒着我!我爹这是要把我卖给渣男啊!”
明天一早即将被嫁到晟文伯府的秦潇潇,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把房门给拆了。
难怪呢,他爹前两日回京述职,便将她送去京郊外的别庄玩乐,原来她爹竟然是瞒着她在布置将军府,准备明日一早把她捆上花轿送到晟文伯府贺家强行拜堂成亲!
丫鬟菱叶苦口婆心地劝解:“小姐,将军都是为了你好,他常年在外驻守,你和少爷无人管教,外面都传你的坏话,将军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说定了贺家的婚事的,你可千万不要任性啊。”
“你们以为那贺筠礼是个翩翩公子正人君子?”秦潇潇一边自个儿收拾行李一边讥诮道,“他就是个渣男,根本不值得托付终生!况且我秦潇潇哪里需要依靠男人而活?我今晚就走,谁要嫁渣男谁嫁!”
“啊?小姐,你要逃婚?!”菱叶大惊失色,“你现在名声都成什么样了,你再逃婚,今后恐怕出门都要把人熏跑的,小姐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秦潇潇嘁了一声,“我娘生我和梦阳的时候走了,我爹忙着戍守边关,从小到大我活得逍遥恣意,开心就好,我要什么名声”
因为和弟弟秦梦阳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弟,从小长得一模一样。
秦潇潇又有一颗叛逆的心,所以小时候装扮成弟弟去跟武师傅学习武功,长大后女扮男装去青楼或者小倌馆逍遥快活,虽然没人证明胡闹的人是她而非秦梦阳,但她的名声的的确确……非常不好。
但是她不在乎,自打降生在将军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决定这辈子要为自己活。
……
翌日天还没亮,秦将军命令喜婆下人来给秦潇潇梳妆打扮。
秦潇潇表现得乖巧异常,并没有如秦将军意料的那般挣扎抗拒。
秦将军一脸欣慰,看到女儿穿着大红衣服出来拜别的时候,他喜极而泣,喃喃道:“潇潇,你可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秦潇潇向秦将军磕了个头。
没有人发现,伺候在秦潇潇一旁的菱叶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吉时到,贺筠礼迎到了将军府,轮到新娘的弟弟背新娘上花轿的时候,秦将军才发现,秦潇潇的孪生弟弟秦梦阳不见了。
秦将军只以为秦梦阳去忙其他事了,并没有多想,便走流程把女儿送到了贺家,拜了堂送进了洞房。
流霞横飞,天星渐闪,夜幕降临。
宾客散尽,贺筠礼醉意朦胧地进了新房。
“娘子,我来了。”他将身上的红色袍子褪了一件,拿起秤杆挑起了盖头。
虽然秦潇潇的名声不是特别好,但是贺筠礼认为,传闻不过是传闻,秦潇潇怎么可能去小倌馆呢?
他看过秦潇潇的画像,觉得她长得英姿飒飒,与平常的温婉娇弱女子不同,所以,贺筠礼对秦潇潇的长相很满意。
“夫……夫君……”
盖头掀起来后,一张柔婉娇美风华绝代的脸露了出来。
贺筠礼愣了下,怎么不是想象中的英姿飒爽?
不过没关系,娇美温婉的女人最招男人喜爱。
只是他有些疑惑,潇潇的嗓音怎么这么粗?于是他疑惑问:“娘子,你嗓子不舒服吗?”
声音跟男人的一样。
“秦潇潇”抬手掩唇,娇俏一笑,声音怪异又羞赧地说:“我这两日得了风寒,还请夫君莫要见怪。”
“这样吗?”贺筠礼也没有怀疑,但见新娘的手又白又嫩,十分漂亮,只是比平常女子的大了一些。
他喉结咕噜一滚,倾身过去将“秦潇潇”给压倒,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咱们开始吧。”
说话间,贺筠礼便已经急不可耐,手不安分地往某处探寻。
“嗯?娘子你……”摸到那里,贺筠礼怔了一下,接着面露失望。
秦潇潇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羞赧问:“夫君是不满意吗?”
贺筠礼有些尴尬道:“娘子这是……一点都没有,今后怎么哺育孩子?”
“秦潇潇”抿唇浅笑,笑意动人,伸手去拉着贺筠礼的手往下探,低声道:“夫君,我胸口的二两肉,长错地方了,在这呢……”
咕叽,贺筠礼在娘子的带领下,摸到什么东西。
“啊!”他顿时大惊失色,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衣衫微乱的新娘,口舌打结,“你……你怎么是个……男人!”
美人伸手捂住小腹,朝她巧笑倩兮。
贺筠礼愣了片刻,随后茅塞顿开,再次开口大喊:“你不是秦潇潇,你是秦梦阳!”
秦梦阳见贺筠礼终于反应过来,便将头顶的凤冠给取了,恢复男子的神态,一脸歉意地说:“实在对不住了贺公子,我阿姐实在不愿意嫁给你,她昨天晚上就逃婚了。她说她配不上公子,还请贺公子另娶她人吧。”
秦梦阳说完,朝贺筠礼歉意地一躬身,准备起身走人。
“站住!”贺筠礼望着比自己微微矮那么半个头,男扮女装毫无违和感,甚至比大部分女子还要娇美的秦梦阳,咕咚咽了口唾液。
“秦梦阳,你姐跑了,你也想跑?门都没有!”
秦梦阳:“啊?贺公子想如何?”
贺筠礼喉结再次滚了滚,笑道:“和你姐洞房是洞房,和你洞房也是洞房,你还是过半个时辰再去前院与我母亲赔礼道歉吧。”
说完,贺筠礼一下扑向了秦梦阳。
秦梦阳大惊失色,忽然明白了秦潇潇逃走的时候为什么会提醒他“小心色狼”了。
……
天色微泯,青州外几十里的山路上,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男子正驾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慢悠悠行驶着。
马车中,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相貌俊美,脸色微白,身穿纯白色交领衫的年轻郎君。
郎君的腰间,挂着一个玉质的小葫芦,栓葫芦的绳子打了个寓意长寿的龟背结,随着马车的晃动,小葫芦也跟着摇摇晃晃。
外面赶马车之人,是郎君的贴身侍卫,名叫高陵。
高陵看着前方颠簸的道路,朝车中的男子道:“世子,咱们提前悄悄回京,定然能够给王爷王妃一个惊喜,只是,凤凰谷距离京城百里远,山路又难行,属下担心路上遇到危险,属下一人对付不过来。”
马车中的莫清淮微微睁开一双桃花眼,细白的手指头摸着腰间的葫芦,语气淡淡道:“你怕什么?只要天黑之前咱们进了城不就行了?”
“可是……”高陵有些忧心,“风神医说,前方入云峰上聚集了一窝山匪,属下担心……”
“那窝山匪不过是一群丝毫不会拳脚的山民,山匪头也徒有其名,他们盘踞两个月,一次打劫都没有成功过。咱们若是遇上,要么给点银子,要么你下车去恐吓一番,没什么可怕的。”
莫清淮满不在乎。
高陵听了莫清淮的话,顿时打消了疑虑,放心地驾着马车前行。
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到了入云峰山脚,莫清淮实在被颠簸得受不了,便让高陵停了车,他要下车来歇一歇。
高陵知道主子大病初愈,将马勒停,莫清淮跳下了马,站在路上,伸了个懒腰,抬头欣赏着山中景致。
莫清淮出生便体弱多病,十岁之时被他的父母送到了凤凰谷,请凤凰谷中隐居的神医帮忙调养身体,如今过去了八年,身体终于大有好转,几日前他捎信回梁王府,告知王爷王妃他将在半月后回去,私下却悄悄领着高陵出发了,准备提前回去给父母一个惊喜。
“世子,那山上好像有山桃,属下去给你摘几个来解解渴。”高陵忽然看见了山下一片绿茵茵的桃林,桃树上一片红,看起来十分诱人。
莫清淮闻言看过去,也看见那片山桃,便点头让高陵去了。
两人完全没有把入云峰天龙寨的山匪放在心上,更不知道,这时候的天龙寨寨主,已经换成了刚刚逃婚出来的秦潇潇。
高陵离开一刻钟后,莫清淮站在马车边上,用白色手帕擦了擦白玉无瑕的面容上的汗水。
忽然,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伴随着一群男人的呼喝大笑。
莫清淮回头一看,便看见十来个手拿武器的山匪齐刷刷站在了路中间。
这些山匪一个个长得黑头土脸,个头参差不齐,多是矮小不已,手中武器也是木棍、钉耙、铁铲之类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寒碜。
唯有正中间一人,身材虽然较矮小,但是面白如玉,剑眉如峰,目若星辰,明眸皓齿,穿着一身蓝色劲装,右手提着一杆素木枪,气质不凡,与旁边的山匪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秦潇潇,现任天龙寨寨主。
秦潇潇看着面前肤白如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莫清淮,顿时流了一脸的哈喇子。
这不比他爹帮他挑选的那个贺筠礼强上好几倍?
莫清淮看着猛然出现在身边的一群山匪,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应该就是天龙寨的山匪了,他脸上毫无惧意。
秦潇潇将手中素木枪往地上猛地一滞,仰天大笑一声,高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莫清淮接过秦潇潇的话,看着眼前除了秦潇潇外衣衫褴褛的山匪们,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你们天龙寨在此盘踞两个月,一次打劫都没成功,委实是窝囊了些,今天本公子心情好,不想动手伤人,你们若是有点眼色,还是赶紧回山上去吧,以免一会儿我的侍卫回来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秦潇潇一愣,错愕地看着莫清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正常人被打劫的时候该有的样子吗?
昨天她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遇上这窝山匪,还是出于本能有些犯怵。
好在结果是她三招之内把原寨主打得跪地求饶,并成功让他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了她。
站在秦潇潇身边的山匪们,都见识过秦潇潇的身手,此时颇有些狗仗人势,见莫清淮这般,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身量高大嗓音粗粝的小弟朝着莫清淮道:“好你个小白脸,俺们寨主武功天下无敌,你若是识相,赶紧把你的马车马匹财物一应交出来,俺们寨主便高抬贵手饶你不死!”
“对,交出钱财,饶你不死!”小弟们大声应和。
莫清淮看着秦潇潇手中的素木枪,再看看她那“娇小”的身躯,满脸不屑。
这种长得像个小娘子似的山寨主,能有什么能耐,敢如此叫嚣?
他将一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公子手下无情了。”
“废话少说!”秦潇潇抡起手中素木枪指向莫清淮的鼻子,高声道:“小妖孽,恭喜你今日羊入虎口,本寨主刚刚上任,正好缺个压寨夫人,你若是识趣,就跟着我上山一趟,以免我手中的素木枪不长眼伤了你。”
小弟们大笑着应和:“对,识趣的就自己将自己捆了,跟俺们上山给俺们寨主当压寨夫……人……啊?”
小弟们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众脸懵逼地看向秦潇潇,结结巴巴地问:“寨主,你说啥?”
秦潇潇剑眉倒竖,提高了音量扫视众人,大声质问:“怎么,没见过断袖啊?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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