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雷声再响,秦潇潇一下被惊醒了。
睡在帐篷里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天边的闪电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帐篷撕裂开。
秦潇潇扭头看了一眼帐篷门口,忽然被吓了一大跳。
有一道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鬼魅。
她惊叫一声:“谁?!”
恰逢此时又一道闪电在空中炸开,大地一下亮如白昼,借着瞬间的光亮,秦潇潇看清楚了,那人竟然是清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寝衣,头发被雨水冲得乱糟糟的,贴在脸上,雨水又顺着他的头发滑落,落到肩头,再向下。
湿衣完全贴在他的肉体上,狼狈不堪。
秦潇潇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可是手不允许。
雷鸣声轰隆隆,雨水声更加唰唰唰响彻耳畔,她在自己的帐篷中大叫:“清商,你怎么了?”声音却完全被暴雨淹没。
四下陷入黑暗,秦潇潇怀疑自己看花了眼,闭了闭再次睁开,却惊觉清商已经来到了她的床边,掀开她的被子,二话不说便睡在了她的身边,转身用手圈住了她。
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他湿漉漉的衣服一下传到了秦潇潇身上,冻得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啊!你疯了——”
话还没说完,秦潇潇只觉得后脖颈猛地一疼,意识瞬间消失。
清商将她打晕了。
他不想听到她拒绝的声音,不想感受她在自己怀中挣扎,不想触摸到她眼角的泪水。
他像个沉溺爱情的疯子,只想在夜幕中完完全全占有心爱的人。
他紧紧抱着秦潇潇,手像从前一样从她的腋窝下面穿过去,再伸到肩膀上。
可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恼火的事情——秦潇潇身上的香气发生了变化,不再有从前淡淡的桂花香,而是一股药味,抛开药味,更深处是淡淡的蜀葵花香。
他想到了秦潇潇被苏丰要走的那几天,自己常常看到柔然婢女给秦潇潇送去泡澡的蜀葵花花瓣。
某种模糊的影像在脑海生成——苏丰那个狗东西会不会碰过她呢?
不,不会的,秦潇潇是个骄傲的人,若是苏丰碰了她,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心安了一些,清商闭上眼睛,继续抱着她,手动了动,往下探去,想要去握秦潇潇的手。
可他还没有碰到秦潇潇的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不需要光线,他已经感觉出了,自己摸到的东西,是那个曾经在通信的信纸上看到许多次的玉葫芦。
自从秦潇潇被从地牢救出来之后,莫清淮就把这个寓意福禄的葫芦挂在了秦潇潇的腰间,一来讨个吉利,二来——向清商宣誓主权。
“啊!”清商忽然怒吼一声,一下从秦潇潇的被子里面站了起来,伸手将那葫芦扯了下来,拿在手中紧紧攥着。
闪电乍起之时,他猛地将葫芦扔到地上,试图把他摔碎。
啪嗒一声清脆声响,葫芦没有碎,在地上滚来滚去,他恍惚间看到莫清淮就站在面前朝他露出得意而讽刺的笑。
清商气得全身颤抖,蹲下去捡起葫芦,重新摔向地面。
可这葫芦似乎跟他有仇,任凭他怎么摔都摔不坏。
重复几次后,清商跌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身上沾满了地上的灰土。
他歇斯底里的笑声在轰鸣的雷声中和滂沱的雨声中响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笑了一会儿,他不笑了,眼神渐渐越变越沉,内藏无边深渊。
他从地上爬起来,从袖子里摸出匕首,走到被他打晕的秦潇潇身边,扯开她胸口的衣服……
“啊!”
秦潇潇从噩梦中惊醒,惊叫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莫清淮就在她床边坐着,正在悄无声息地拿着银针发呆,被秦潇潇吓了一跳,慌忙放下银针,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秦潇潇脸色灰白,低头往胸口看,眼中的恐惧还没有散去。
她拧眉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人把我的心挖出来了。”
莫清淮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帮她抚平睡得有些乱的头发,道:“不过是做梦而已,不用怕。”
“可……”秦潇潇咽了一口唾液,“我胸口火辣辣地疼,也不知是怎么了。”
莫清淮闻言立刻蹙眉露出担忧的神情,轻轻拉过她的手腕,解开缠着伤口的纱布,避开结痂的地方帮她把脉。
片刻后他道:“没什么问题,我让婢女进来帮你看看。”
秦潇潇嗯了一声,莫清淮帮她两个手腕重新上了药,便出去叫人了。
秦潇潇则靠在床栏上,脑海中回忆起昨晚,分明记得昨晚暴雨倾盆,一个人影出现,是清商,可后来她又睡了过去。
正在她努力思考昨晚到底是不是梦的时候,胸口传来撕裂的疼痛,帮她扯开胸口衣服查看情况的婢女忽然惊叫一声,后退两步跌到了地上。
秦潇潇回过神来,连忙低头一看,却看到自己的胸口,竟然被人用刀在白皙的肌肤上雕刻了一朵荼蘼花!
虽然割得不深,可是皮肉破开,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物。秦潇潇忍不住尖叫出声。
等候在帐篷外面的莫清淮听到秦潇潇这惊恐的尖叫声,头皮一麻,也忘记了礼仪规矩,掀开帘子便冲了进去。
当她看到秦潇潇胸前那被刻得血淋淋而肿起来的皮肤时,也被吓了一跳。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让婢女出去,嘱咐她不要乱说话,又翻出药箱找了药帮秦潇潇洒在伤口上,帮她穿戴整齐。
“他疯了,他……”秦潇潇低下头,脑海中闪现昨夜清商站在雨水中全身湿漉漉的模样,她眼中溢出满满的恐惧。
莫清淮怔了怔,脸上寒冰覆盖,声音沉沉地问:“是清商吗?”
秦潇潇靠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脸沉痛地说:“是,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就可以任人宰割吗?”
莫清淮一拳砸在药箱上,差点将药箱给砸烂。
荼蘼花被称为末路之花,它预示着一段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同时也孕育着新的希望。
秦潇潇不知道清商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只知道,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疯了。
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把荼蘼花刻在别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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