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平静地看着面前已换上一袭修身红裙的宁晴,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只有失望。他蓦然觉得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曾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他看得懂曾经那个与他青梅竹马,吵着要去逛街旅行的她,那是青春的悸动与无邪;他看得懂过去那个相伴却异梦离心的宁氏总裁,那是长大后露骨的现实和价值的取舍。
但眼前这个稍许故作姿态,满是小心思的宁氏总裁,究竟算是什么……
算是她的悔过?还是不舍?亦或是只是单纯的难以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他没有怪过她,更没有恨,就像他最后留下的离别之言,“平静地退出了她的生活”。
父母的意外和生活的变故,告诉他,没有人能陪伴另一个人永远的走下去。
人是那么的脆弱,再多堆砌的美好在现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就像那日林家的温馨与和谐,仅仅在一声汽笛之后,只留下了一间荒废的旧宅。
他艰难的接受,痛苦中释然,直到变得有些麻木……
或许生命这场旅行的意义,便是在于旅途之中,他拥有过,够了……
“宁晴,你不必如此。我是宁氏传媒聘请的侦探,你是我的业务委托人,仅此而已。”林奕的目光坦诚,语气平淡如水,继续说道:“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
宁晴心里了然,她的小动作瞒不过她,但若是她什么都不做,林奕怕是连话都不会与她多说。她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父亲不在,林奕大概率会直接开口拒绝她。
宁晴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的刺痛与挣扎,努力不让眼泪滴下来,再睁眼时,又强挤出一抹微笑。
“我都知道,我们现在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是很好的朋友的……对吧?”
她眼眸中蕴着晶莹,深情地望着林奕,每个字节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声音越发细不可闻,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裙裾,生怕林奕连朋友关系都彻底否决了。
林奕侧过身去,努力地忽视宁晴梨花带雨的凄楚,沉声回复道:“林家和宁家,是很好的朋友。”
话音落下,宁晴眼里的泪水已有些决堤的趋势。
“那……那你把我的好友加回来……好不好……”宁晴鼻尖翻红,如泣如诉。她昨晚翻着聊天记录,大片的独白已是让她心如刀割,最末尾的红色感叹号与并非好友的提示,更是让她濒临崩溃。
“还是不要了吧,有业务上的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就好,婉玉她挺容易吃醋的,我不想我的另一半有这种困扰。”
林奕残酷的话音刚落,宁晴就捂着嘴呜咽着哭了出来,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伸手苦撑在白板旁,仿佛下一刻就要蹲倒在地上。
林奕喉咙间像是堵着什么,余光看了眼已是泪流满面的宁晴,转过身去。
那决绝的背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宁晴的泪水与悲伤。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开步伐的刹那,宁晴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扑入他的怀抱,泪水如断流的溪涧,无止境地倾泻而出。她的手指紧紧缠绕着林奕的衣襟,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颤抖和绝望。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打湿了林奕的后背。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急需找到一个庇护所。
“林奕,求求你告诉我,你不是真的爱上她……”
“求求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耍小脾气了……”
“我们马上订婚,不,我们马上结婚,爸爸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
洛桑市律政公署,午间。
“小绫,这边还有好几份检举人的口述录音,你这边做下记录,把核心内容梳理出来,下午急要。”
绫婉玉有些无奈地应着吴健的催促,看着手上一堆的检举材料头都大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短时间处理这么多录音材料,一般贪污类案件调查时间都长,查案期间有大量的分散时间去处理材料,所以到了后期,工作量是越做越少,这样一股脑爆出这么多材料的,她也是感觉非常奇葩。
她戴着耳机,悉心地把所有录音中关键的检举线索都记录下来,从早上忙活到下午快3点半,才整理完了全部的12份笔录材料,她抬头看了看,工位上还有四五位同事仍旧在埋头苦干。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副秘书长污点也太多了点,说是万丈高楼顷刻坍塌也不过,各种商人的举报和资金线索都是实锤,可以说是彻底做实,这样详实的证据,怕是不多日就可以整理成卷宗,直接发起公诉。
思索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争吵声。绫婉玉用手撩起百叶帘,朝窗外看去。
一个年轻女孩搀着一位中年妇人,似乎被工作人员拦在律政署外,年轻女孩非常生气地朝着工作人员在论述着什么,那位中年妇人几乎有些站不稳身子,不一会儿就半蹲在地上。
绫婉玉虽然隔着些距离,但是还是被那个年轻女孩的美貌吸引了下,雪白的皮肤,匀称健美的身材,加上青春气息十足的扮相,非常吸睛。
坐在对面的同事也顺着绫婉玉好奇的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
“小婉,你是不是还不认识她们?”对面的同事问道。
绫婉玉对于同事的发问是一头雾水。
她该认识她们吗?
绫婉玉摇了摇头。
对面的同事想了想,表情有些了然:“是啊,小婉你也才来没有多久,那个时候叶检察官已经退休了,所以你不认识也正常。”
“叶检察官?”绫婉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这个名字,有了些印象。
“你是说我们署里宣传片中出镜的那位老检察官对吧。”
“嗯,楼下的是叶检察官的儿媳和孙女,以前叶夫人偶尔还来过几次我们律政署。”
“姓叶?”绫婉玉意识到了什么,翻起桌上的材料迅速看了下。
“那岂不就是这个案子的家属?”
对面的同事点了点头,食指放在两唇之间,示意她小声点。
绫婉玉会意,压低声音问道:“这个案子证据这么多,来闹也没用啊。”
对面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哎,这案子基本铁板钉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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