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还是让他专注于干正事吧。
他走上前,解释道:“爷爷,您看这车下面,后面的四个轮子都跟上面的蒸汽机相连,就像……城墙上那台蒸汽机似的。”
朱元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蒸汽机也能带动车子跑起来?车轮跟滑轮的道理差不多?”
朱允熥抿嘴一笑,“爷爷英明,这世上什么事都瞒不住爷爷。”
朱元璋满脸笑意,伸手就要拍朱允熥的脑袋,却发现这家伙竟当着大伙的面主动凑上来。
“整天没个正经样。快让这马车跑起来,咱要好好瞧瞧。”
要是大明马车真能载5000斤货,从应天到九边就不光靠运河和海运了。
那些被人遗忘的官道怕是要重现辉煌了……
而且,在没有水路的九边塞外,这技术也能大显身手。
这是朱元璋看到眼前装满5000斤石头的马车时,脑中闪过的最大好处。
“明白……”
朱允熥拖长了音,朝冯宏朗招了招手。
俩人站到马车前端的横杆后,各执一端。
冯宏朗正要转身启动那烧了一早上的蒸汽机,却不料被朱元璋突然过来的身影拦住。
只见朱元璋满脸期待地盯着冯宏朗。
冯宏朗赶紧低头:“皇…皇上……”
朱元璋温和地说:“冯爱卿,由咱跟太孙来驾车吧。”
冯宏朗愣了愣,随即颔首答应。
驾车的事儿,太孙最清楚,自己也是跟他学的。
于是,冯宏朗跳下了车。
但这举动却把周围的官员吓得不轻,他们纷纷围上来劝阻。
“皇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龙体尊贵,切莫冒险驾车啊。”
“微臣愿代皇上检验此车。”
“还请皇上三思,以江山社稷为重。”
朱允熥回头望了朱元璋一眼,其实他挺希望老爷子亲自动手体验这些新鲜事物。
但关键还得看朱元璋会不会听臣子们的劝。
朱元璋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仿佛因年岁渐长而逐渐沉寂的热血,此刻又沸腾起来。
就像当初初掌应天,自封吴王,面对江东西两面的压力时,虽危机四伏,却从未服输,意气风发的模样。
臣子们的呼喊在他耳边环绕,他却置若罔闻,目光锁定在朱允熥身上。
“这玩意儿,怎么开动?”
朱允熥指了指冯宏朗刚才准备拉的操纵杆。
“爷爷只需拉出这个杆子就行。”
朱元璋搓搓手,紧紧握住杆子,用力一拽。
杆子深处,蒸汽机里传来低沉的响声。
紧接着,车下吱吱作响,车身一阵摇晃,朱元璋也一个踉跄,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半蹲下来保持稳定。
前方的朱允熥面色微变,连忙双手握住方向盘,用力将车头对准正阳门方向。
“擦,没挂空挡。”
朱允熥低骂一声,目光落在横杆下方并排的四个凹凸槽中,第二槽内嵌着另一短立杆。
他双手紧握横杆,丝毫不敢松懈,无人相助之下,调整行车方向全凭一身力气。
尚在正阳门内,朱允熥丝毫不敢大意,全神贯注于掌控这蒸汽汽车的行进轨迹。
周遭官员们惊惧的目光中,原本负重5000余斤的马车突然颤抖。
随着朱元璋拉动那杠杆。
整辆马车失控般猛然前冲,朱允熥则是一咬牙关,面肌紧绷,奋力扭转着车头方向。
紧接着,这车辆宛如脱缰的野马,直朝正阳门外冲刺而去,留下的仅有一片白烟和飞扬的尘埃。
“保护圣驾。”
“速去护驾。”
不知何人,在正阳门后方高声疾呼。
随即,数名年迈官员急冲至随行出宫的禁军统领面前。
这些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此刻拽住禁军统领的铠甲,竟似有撼动山河之势,一番摇晃之下,那个唯恐触怒老头子们的禁军统领险些昏厥。
正阳门前,因朱元璋此举引发了一场混乱。
……
在正阳门外的道路上,朱元璋单臂叉腰,单手扶着车上巨石,目视前方,英武非凡!
他清晰地见到,朱允熥将前侧的立杆移至最右侧的凹槽内,随即他的衣袍随风飘扬,即便夏日炎炎,亦带来一丝凉爽感。
脚下的颠簸虽不时传来,却不像马车那般剧烈,而是很舒缓,予人足够的心理缓冲。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这车虽不比骑马狂奔快捷,却也胜过一般马车许多。
而最关键的是……
朱元璋回望那轰鸣声不断,拖曳着长长烟雾的蒸汽机。
无需人力畜力,自能运行。
而5000斤的石材,就这样被轻松驾驭。
朱元璋的眼神更加深沉,再次望向前方驾驭车辆的朱允熥。
这一切,皆是朱允熥的成就啊。
“皇爷爷。”
“皇爷爷?”
朱允熥转头向朱元璋连声呼唤,眉宇间略显忧虑。
朱元璋神情恍惚:“哎?咋了?”
朱允熥指了指车:“皇爷爷,炉子里该添煤了。”
闻言,朱元璋老脸一沉,这小子居然使唤起咱来了。
他哼了哼,上前踹了朱允熥一脚:“让开,咱来驾驶,你添煤去。”
朱允熥撇了撇嘴,担忧道:“皇爷爷,您会操作这个吗?”
砰!
朱元章手起掌落,吹胡子瞪眼道:“什么会不会,你就不能教咱?”
没办法,谁让他是大明皇帝。
朱允熥只好让位,让朱元璋握住横杆两头。
“这横杆是控制方向的,推向哪车就往哪走,但要注意力度。将来若有机会,孙儿想与冯宏朗他们一起,将这横杆改造得更轻巧些。”
“这横杆,孙儿称它为挡位,左边第一挡是空挡,置于这里车即停,右边第一档最快。”
朱元璋手握横杆,宛若孩童得了新奇玩物,眼眸闪烁,连连颔首。
在朱允熥的注视下,他摆弄了好一阵,终让朱允熥安心了些许。
“皇爷爷,您可得悠着点儿,咱祖孙俩的安危,全在您手里攥着呢。”
朱允熥临铲煤前,仍不忘叮咛。
末了,他还特意把挡位杆降至最低,这才匆匆去后方铲煤。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小滑头,啰啰嗦嗦,真够烦人的。”
嘴上抱怨着,看到被调至最低的挡杆,他又不满地轻哼一声。
咔嚓两声,挡位又被他一把推至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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