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冷了勺中的汤,刚尝了一口,崔姨便领着人进来了。
江誉这人一向如此。
对任何人都一个样,一样无情冷漠,可唯独段寒成不同,他从小是老太爷培养长大的,身上的使命便是帮助段寒成坐稳段家掌权人的位置。
哪怕不要自己的孩子,哪怕喜欢过俞思,可只要她背叛了,他可以连带孩子女人都不要。
但段寒成的事情,就相当于他的事情。
“方小姐。”
元霜只掀开眼睫扫去一眼,“你来干什么,段寒成不在家里。”
“我来告诉你,段总调走了秦秘书。”
其他多余的话一句不需要说。
这不过是简单的道理。
元霜对秦漱的存在不舒服,段寒成对她跟俞淮频繁见面,私下联系的举动不满,如果两人都爱对方,便会试着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陷入无端的争吵。
段寒成调走秦漱,就是给元霜的交代。
可元霜什么都没做。
起码在江誉看来是这样的。
元霜的确不知道段寒成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调走秦漱,就算是在今天的争吵中他也没有提到,有些诧异,却又对江誉兴师问罪的语气感到不快,“所以呢,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吗?”
“当然不是,可既然你介意的事情段总已经解决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元霜忽而哑然。
秦漱是段业林派来的人,段寒成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赶走秦漱,这点元霜不清楚。
“方小姐,段总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了,你不应该再继续糟践他了。”
这是江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崔姨在旁看着,动了动唇想要安慰,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元霜碗中的汤冷掉了,那层油脂浮了出来,她再没了胃口,放下碗,慢步上了。
崔姨望着她的背影唤了几声,“小姐……”
可元霜却没有回应。—
夜里打雷闪电声很响。
元霜蒙在被褥里,在枕头下将手机摸了出去,眼角啜着泪给段寒成打了电话。
不管吵得再厉害,可害怕恐惧的时刻,元霜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段寒成。
手机在客厅响起。
段寒成在浴室,花洒声音掩盖了铃声,洗过澡,换上了景南的干净衣服,他走出去查看手机上元霜的未接来电,看到窗外不断的电闪雷鸣,拧了拧眉,猜到元霜应该是怕了。
她本来就怕雷声,或许是曾在这样的环境下挨过那个假父亲的打,才会尤为恐惧。
可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想到他?
段寒成笑容凄楚了些,将手机重新放了回去,原本想要回去的步伐也被这通电话阻拦了。
在沙发上重新坐下,他疲惫闭上眸子,面上萦绕着散不开的倦意。
景南换了衣服出来,拿上了伞,复又看到了段寒成的姿态,“怎么,不是担心元霜要回去吗?”
“不回了。”
他不假思索,眼眸沉沉闭上,原本是想要回去的,元霜最怕打雷,他可以不计前嫌回去陪她,却不能让元霜觉得,自己可以因为爱,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她。
“元霜给我打电话了,肯定是想让我回去了。”
景南对段寒成的话感到茫然不解,“那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她是因为需要我才让我回去。”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担心你?”
唯一爱过的人是杜挽,可景南没被杜挽爱过,不明白段寒成复杂的心境。
对他而言,只要被需要,那就是被爱。
可在段寒成这里,这是完全不同的,“明早我会自己回去,你也不用送我了。”
“真不回去了,不怕元霜害怕?”
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段寒成轻幅度摇头,歪了歪身子倒了下去,景南觉察到不对劲,走过去扶他,摸到了额头,“怎么又发烧了?不舒服也不说?”
“没事。”
烧习惯了,对段寒成也就是头疼一会儿的事情,根本不要紧。
景南接了热水,拿了药给段寒成,“先吃点,明早我送你。”
吃了药,景南本要扶他去客卧,可他怎么都不去,便将就着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后半夜雨小了,雷声没了。
景南中途醒来走到窗边,本是想抽根烟的,布满蜿蜒雨痕的窗下却停靠着一台白色轿车,如果没认错,那应该是元霜的车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眉心一动。
景南忙灭了烟下去,路过客厅,瞥到段寒成还在昏睡。
打开门,确认了那是元霜的车子,踩着湿润的小道走了过去,弯腰看到了她坐在驾驶位,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等人。
景南轻敲了敲车窗,“元霜?”
声音惊动了车里的女人。
元霜抬眸看了过去,眸子里还有没散开的眼泪和雾气,看样子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进去?”
雨快停了元霜才过来,夜已经深了,便没有按门铃打扰。
元霜下了车,“你怎么出来了?寒成还在吗?”
“在,晚上又发了烧,还在睡觉。”
“发烧了?”
“你要进去吗?”
既然来了,便是来接段寒成的,这点没什么好遮掩的。
哪怕不好意思,元霜还是点头了,“他还好吗?”
景南走在前,那笑里都意味深长了一点。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进了房间。
里面是温暖的,沙发上蜷缩着躺着的人身上却是烫的。
元霜在段寒成身边坐下,握住段寒成的手拿起来,去摸他的额头,“好像还在烧,你帮我把他扶上车吧,我想送他去医院。”
“行。”景南知道元霜还是心软的,他过去将段寒成扶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嘟囔道:“寒成真是好命,不管有什么事,只要病一场,你就都不计前嫌了。”
“是我误会他了。”
元霜声若蚊呐,可声音还是进了景南耳朵里,“误会什么了?”
“误会他跟秦漱,我不该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去怀疑,何况他已经调走秦漱了,是我自己不知道。”
景南将段寒成扶着放到了后排,关上车门,有些不可思议道:“秦漱,你怎么会误会他们?”
“她是他的初恋情人,不是吗?”
元霜这话问的真挚,景南却像是听到个荒谬的笑话,笑意止不住,“谁告诉你的?这么离谱的鬼话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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