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榆安熬了一夜,彻底重感冒,鼻塞头昏。

    八点交完班,换上大衣帽子准备回家躺着。

    路过病房,心血来潮想看一眼萧宸,手刚搭上门把手,一阵强大吸力将她拽入其中。

    脚下一软,再睁眼已经躺在萧宸怀里了。

    “咣当!”

    孙驚茶盏掉落,碎了一地。

    张榆安猛然回头,才发现屋里有生人。

    下意识压低帽檐遮住脸,整个人向后缩入萧宸怀中。

    “你先出去!”

    萧宸慌忙抬起宽大衣袖,将她护住,眼神犀利瞪向他。

    “神女!求您救救内子!”

    孙驚视若无睹一下跪倒,从天而降除了神女还能有谁?

    他此前并不信鬼神,可梨安城百姓日日能从将军府领到粮食,还有冰封年极为稀缺珍贵的炭火。

    那些他走南闯北都不曾见过层不出穷五花八门,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让他不得不相信神女真的存在。

    可相信远没有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阿布图说得对,只要得到神女,天下将尽在掌握!

    他现在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出去!”

    萧宸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周身杀意涌现,他在逼迫谁?

    “内子性命危在旦夕,求神女……”

    “若想我出手,就滚出去!”

    张榆安打断他,学着萧宸的样子冷冷命令。

    孙驚一僵,不敢再出声,怕惹怒神女,缓缓叩首站起身退出书房。

    压下嘴角笑意,他知道神女言下之意便是应了。

    “你不能去,他心怀不轨。”

    萧宸垂眸,看向她满眼担忧。

    “他是不是上次你蹲守的那个人?”

    张榆安头晕,本就疲惫,怒吼那一声早已耗尽她全部力气。

    头顺势耷拉在他臂弯,也不管两人姿势是否过于暧昧。

    “嗯。”

    萧宸浑身紧绷,眉心皱在一起,眼眸寒意深沉。

    “他父亲本是梨安城首富,却在封城之时哄抬物价,导致城中百姓暴起,民不聊生,被我斩于闹市,抄了粮食和大半家产。他如今继承父位,必然对我怀恨在心,若去了只怕对你不利。”

    更何况她身为神女,只怕早就遭人觊觎了。

    “我若去了,是不是能趁机深入敌人内部探他虚实?”

    “很危险,你不要去,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萧宸攥紧她衣角,直接否决。

    张榆安抬手抚平他眉心,从他怀中站起身。

    “我总要去救人的,否则……”

    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她之前就隐隐发现,只要梨安城百姓需要她,就会阴差阳错穿到这里。

    每一次待的时间,似乎与她救人产生功德有关,具体如何换算她不知道。

    这一次突然被强行送到这里,也与救人有关。

    “你跟我一起。”

    “好。”

    萧宸心里虽不赞同,但他知道神女已经决定,对面毕竟是一条人命。

    她一向心软,又怎会见死不救。

    打开门,孙驚立刻恭敬迎上前,小心翼翼看向两人。

    “将军,神女。”

    “带路。”

    萧宸只丢给他一记冷眼。

    “谢神女!神女真是慈悲为怀!”

    孙驚一听,压下心底激动,感恩戴德连声道谢,躬身在前带路。

    孙府离将军府并不远,平时大门紧闭,置身其中才发现其奢靡之处,甚至比朝中二品将军的府邸还要宽敞几分。

    “两位请随我来。”

    孙驚态度恭敬,对两人做个请的手势。

    张榆安看他第一眼便发现,在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冰封年,这位孙老爷却是膘肥体壮。

    穿的衣裳虽刻意低调,但弯腰时领口露出的狐狸毛,不难发现其富贵荣华。

    穿过长长回廊,经一处圆形拱门,步入满是绿松的庭院。

    从花坛到假山再到难得一见的绿松,都是精心布置。

    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位孙老爷倒是极爱妻子。

    “内子就在里面。”

    孙驚亲自上前掀开厚重的挡风帘,弯腰请她先进。

    萧宸高大的身形挡在他面前,将帘子撩高些许。

    神女何须低头?

    挡住他视线的同时,示意趴在屋顶的王强速速撤离。

    张榆安一进卧房,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看来这位夫人已然病了多时。

    “内子自小身体羸弱,常年靠药养着。大夫说过她不宜见风,寒冬腊月病情容易加重,可今年……小人实在走投无路,才找上神女,求神女救救她,小人愿付出所有。”

    孙驚话语恳切,眼神之中满是焦灼与期盼。

    张榆安平静看他一眼,走进内室,厚重的帷帐遮挡住了床榻上的人。

    整个人房间静得诡异。

    萧宸是外男,不宜进内室,但两室之间不过一帘之隔。

    “夫人,我将神女请来了。”

    孙驚上前,刚想掀开帷帐,就被里面人阻止,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出。

    “老爷,还是请神女为妾身把脉吧?”

    孙驚转身看向她,微微颔首。

    “好。”

    张榆安闻言点头,听声音确实病得不轻。

    她放下药箱,走上前刚掀开一侧帷帐,锋利的匕首突然抵在她颈间。

    床榻里藏着一个高大男人,野蛮的眼神配上鹰钩鼻。

    鲜卑人!

    孙夫人被扼住脖子,泪流满面地对她摇着头,眼中满是愧疚。

    “你……”

    孙驚震惊上前,指着他一脸惊恐。

    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布图竟敢擅自行动,还敢用他的夫人作为威胁。

    男人眼神挑衅,无视孙驚的愤怒,毫无顾忌打量眼前久仰多时的神女。

    张榆安眯起双眸,清晰看到他嘴巴嚅动,讥笑般地叫了句‘神女’。

    “神女?”

    萧宸直觉不对,房间太过安静。

    从这里看不到内室情况,也不好直接闯入,便隔着厚厚的珠帘唤了一声。

    阿布图收紧五指无声威胁,孙夫人眼泪直流,高仰着脖子看上去极为痛苦。

    孙驚又急又气,但夫人的命在他手中,只能跪在神女面前,不断磕头乞求。

    “孙夫人病太重,我需要时间,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张榆安瞄一眼颈间匕首,不屑冷笑,倔强上前一步。

    她就赌这个人不敢杀她!

    一瞬间,屋里四个人,三个人都慌了。

    对面人没想到她这么刚强,手一抖虽划破皮肤,却并未伤她性命。

    世子叮嘱过,要活捉神女!

    张榆安无视抵在脖子上随时能要她性命的匕首,搭上孙夫人脉搏。

    阿布图脸色阴沉,并未阻止她,但感觉自己被蔑视了。

    孙夫人许是受了惊吓,脉象极为紊乱。

    本就心疾严重,被刺激后隐隐有心率紊乱的趋势。

    掏出银针,慢慢布针,完全没有被匕首影响。

    许是她表情太过冷静,孙夫人也慢慢镇定下来,脉象逐渐平稳。

    阿布图眼里讥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审视。

    她一点不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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