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梅不知道陆维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突然心眼一亮,又有了主意。

    ……

    天边的那抹火红干净纯粹,渐渐西沉。

    军绿色的吉普车静静停在火车站对面的铁路职工院内。

    陆维远靠在驾驶位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窗沿。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那抹猩红在昏黄的光线下明明灭灭。

    香烟已经燃了许久,烟灰积了一大截,撑不住重量,猛地坠落砸在土地上,溅开一片。

    夕阳的光芒把空气染成毫无温度的暖色调,穿过吉普车深色玻璃的光线,变得异常昏暗。

    陆维远偏头,幽沉的目光隔着副驾玻璃落在外面的屋子上。

    一个老人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看到停着地军用吉普车似乎愣了下,而后抬步离开。

    陆维远的身影显得肃杀,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有股说不出的冷漠,戾气十足。

    还真有老头!

    他没下车拦住那人。

    只是在触到那老头的样子时,眸光微缩,莫名感到一股子陌生的熟悉感。

    陆维远若有所思,不知何时,猩红蔓延到指根,一阵微微的灼烧感传来。

    就在此时,他脑中灵光一闪,抢沈白榆布包的脏老头和刚才的老人形象重叠起来。

    他下意识地手一松,那燃着的烟蒂便坠落下去,砸在地面。

    紧接着,陆维远毫不犹豫地启动车子,朝派出所驶去。

    ……

    外头的天色一寸寸暗下去。

    男人一直没回来,沈白榆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顺带把熬好的中药带回来。

    刚到宿舍楼下,她看到男人逆着暗沉的天光,朝她走来。

    沈白榆看到他,眼睛一亮,嘴角也扬起甜甜的弧度,“陆营长!”

    随着男人靠近,她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和酒味,不禁嫌弃的皱皱眉。

    陆维远手里拿着文件袋还有一瓶酒,只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迈着长腿上了楼。

    沈白榆跟在他身后,对于他话少,见怪不怪。

    回到宿舍,男人把酒和档案袋放到桌上,先去了趟卫生间。

    沈白榆把饭盒打开放在桌上,中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陆维远洗了把脸出来,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

    “你吃饭了吧?”沈白榆看向走过来的男人,问道。

    男人低低“嗯”了声,拉开椅子,瞥见冒着热气的中药,想起昨晚的荒唐,眼底闪过不自在。

    “你喝酒了,这药没法喝了。”沈白榆颇为遗憾的把药碗移走。

    “你怎么把案子撤了?”

    男人靠在椅背上,微敞着长腿坐下,仰头捏了捏眉心,看似随口道。

    “我忘了告诉你,”沈白榆心里咯噔一声,忙把早就编好的话说出来,“那个抢我钱的人把钱还给我了,所以我就撤了案子。”

    她倚在桌边,看着男人眉间的倦色,轻声道,“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陆维远半阖着眼,虚虚看着她,“那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这么撤了案子?”

    沈白榆被他这么看着,莫名心虚。

    她眼神飘忽,讪笑着,“也没有,就是那人挺可怜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明天还去县城吗?”陆维远坐起身觑她一眼,拿起酒瓶打开瓶盖。

    小丫头每次说谎不是抠手指甲就是目光躲闪。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能耐敢说谎。

    “不去,不去了!”沈白榆忙摆手。

    这人今天问的问题有些奇怪。

    难道是她每天去县城,他不高兴了?

    还是他发现爷爷了?

    沈白榆不禁吞了口唾沫,幸好爷爷明天就走了。

    “你明天休息?”闻着男人身上的酒味,她试探道。

    军人有任务和训练的时候,是不能饮酒的。

    陆维远低低“嗯”了声,示意她坐下,然后拿了两个杯子。

    “请你喝酒!”他将两个杯子倒满。

    沈白榆一怔,“喝酒?”

    “结婚那天,我看你还挺喜欢喝的!”陆维远笑着示意她看酒杯里的液体。

    “是那天我喝的葡萄酒?”

    沈白榆见是红色的液体,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一闻,顿时扬起嘴角。

    陆维远“嗯”了声,拿起杯子,冲她的杯沿碰了下,仰头一口闷。

    沈白榆瞅见他这样喝,忙拦住他又要倒酒的手,“你这样喝,多没意思。”

    陆维远放下杯子,笑看着她,就见女人道,“咱们来猜拳,赢了的人提问题,输了的人喝酒回答问题。”

    男人发现这个笨女人,回回往他枪口上撞。

    猜拳他就没输过!

    “好!”他薄唇轻启。

    第一局,沈白榆输,陆维远问,“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沈白榆喝了一口香味浓郁的酒,果断摇头。

    如果以后爷爷要用陆维远的家底钱,可能要暂时对不起他了。

    但现在没有用,就还是对得起他的。

    第二局,沈白榆输,陆维远又道,“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沈白榆呼吸一滞,对上男人锐利的眼神,噘噘嘴不甘心道,“有!”

    挺诚实啊!

    这次不用她动手,陆维远睨着她,主动给她倒了一杯。

    沈白榆慢悠悠喝完。

    第三局,沈白榆很认真的想赢,还是输了。

    她有些气恼的瞪着男人,都不知道让让她吗?

    陆维远道,“你都说过哪些谎话?”

    “你这样问,我太吃亏了,我要回答好多。”沈白榆眼眸泛着水光,不满道。

    “你这是骗我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回答了?”陆维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白榆抿抿唇,强辩道,“我对你撒的谎,是善意的谎言。”

    陆维远挑眉,小嘴挺会说。

    沈白榆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喝道,“再来!”

    第四局,沈白榆继续输,她气呼呼地看着陆维远,“不玩了!”

    陆维远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看着她耍赖的样子。

    “你既然认输,这酒你今晚喝完!”男人伸手点了点酒瓶。

    “我没认输,”酒意在胃里发酵,沈白榆脸上微热,“我要改规则,只猜拳,谁输了谁喝,不许问问题!”

    陆维远轻笑一声,“好!”

    接下来,沈白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次次输给男人。

    气愤之余又庆幸自己改了规矩。

    要不今天晚上她祖宗十八代都要被陆维远问出来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68_168140/43185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