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孩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我就是觉得我不该吃这个。”王爱云眼眶一热，心中愧疚。
总觉得要把好的让孩子尝尝。
“那我们就给国庆和小花留几个。”沈白榆笑道。
“那怎么行？罐头不好买，我都吃了，剩下的你带回去。”王爱云眼泪一收，表情认真摆手道。
“怎么不行！”沈白榆笑道，“我挺喜欢国庆和小花的，就当我之前当着国庆面骂他的补偿吧！”
“你那是帮我们套郭志强这小子的罪证，又不是真的骂国庆，我们都知道！”王爱云认真解释道。
“可我确实是骂了啊！”沈白榆莞尔一笑，“就这样决定了！”
王爱云见沈白榆是真心要给孩子们带罐头。
于是也不推辞，欣慰道，“我不怕吃苦，等我去鞋厂工作，以后也能给我家孩子买点好的。”
她说的鞋厂，正是部队军用劳保下属的鞋厂，招女工一名，不需要文化。
沈白榆点头“嗯”了声，见她才吃了两块就不吃了，明显是想给孩子多留两块。
沈白榆放下手里的木棍，把盖子一拧，塞到她的布包里。
“放你这里，我怕到时候忘了给你！”
王爱云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说什么。
临近黄昏的时候，何奶奶终于睁开了眼，只是还不能说话。
不久便有人来病房探望。
好些都是院里的人，也有好心的给何奶奶带了饭。
许川本来要去上班，听到院里人的议论，这才知道出了大事。
火急火燎的带着自己奶奶过来。
程奶奶一进病房，就趴在何奶奶床头咿咿呀呀的唱着哭。
“我的老姐妹啊，呜呜……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何奶奶看着程奶奶，蠕动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眼角渐渐洇出一点泪。
许川走到沈白榆两人面前，不无感激道，“这次又得谢谢你们！”
“何奶奶闺女通知了吗？”沈白榆问道。
这病床前不能没人伺候啊！
“贺君姐的爱人老家太偏，打不了电话，今天出事儿的时候，院里有人已经帮忙发了电报，应该明天就能收到消息。”
许川在病房呆了一会儿，准备上班。
见奶奶不肯走，于是便转去教育局找三叔，让他一会儿把奶奶接回家。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病房里的人来了又走，除了程奶奶坐在病床边拉着何奶奶的手不松，没一个留下的。
“小榆，咱们走不走啊？”王爱云眼看天都黑了，不由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没人照顾，咋走啊！”沈白榆抿抿唇。
她看了眼何奶奶，视线投向窗外漆黑的天空，“公交车这会儿也没了，咱俩现在也回不去，我给部队打个电话，先报个平安！”
上次她夜不归宿，和陆维远闹别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好在医院就有电话，方便多了。
王爱云点点头，沈白榆在医院传达室打电话，向陆维远说了下今天的情况。
“我和爱云姐今晚就不回了，你给张副营长说——”
“小榆，小榆，”王爱云高兴的从病房走廊跑过来，压着嗓子叫道，“郭营长来了！”
话筒另一边的男人听到王爱云的声音，转而道，“我去接你们！”
沈白榆顿了顿，先对王爱云道，“阿远说要来接我们！”
王爱云眼睛一亮，立刻展颜道，“好啊，晚上这里冷，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那你来接我们吧！”沈白榆对话筒里的男人道。
“好！”陆维远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两人走到病房外，里面传来老人的唾骂。
“你个黑心肝的，你继母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们竟然要她的命！”
“你们一家不要脸，占了她的房子，她说你们什么了？”
“你住也就罢了，可你倒好，拿你继母的房子去孝敬丈母娘，你一个当兵的，不嫌脸上臊得慌啊！”
“我何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了？她煤气中毒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
“拿好处的时候，你们一家子蚂蟥跑的挺快，照顾人的时候，你们都死了？”
程奶奶一声声质问和骂声隔着门板，尽数落入门外两人的耳中。
郭营长还真就像死了一样，没发出一声。
程奶奶像是骂累了，气喘吁吁。
沈白榆和王爱云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推门而入。
程奶奶拉着脸坐在病床边，郭营长肃着脸，垂头坐在床尾的凳子上一言不发。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来。
“郭营长，既然你来了，我和爱云姐就先走了！”
说完，她们俩又去床边看了眼何奶奶。
“何奶奶，你好好休息！”沈白榆轻声道。
“对，你放宽心，好好养病，明天我和小榆再来看你！”王爱云上前拍了拍她满布皱纹的手，笑道。
何奶奶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打转，似乎想说话。
程奶奶看了眼，觉得明白自己老姊妹的想法，笑着对两人翻译道，“何姐姐是想谢谢你们俩！”
“不用谢，我们和何奶奶院里的李婶子也是凑巧碰到！”沈白榆笑着开口，没拉下帮忙的李婶子。
“对对对！”王爱云附和道。
说完，两人便道别转身要离开。
只是刚迈出一步，王爱云便觉得衣摆受阻，低头一看，老太太正抓着她的衣摆。
“……”床边的三人。
程奶奶没搞懂自己老姐妹的意思，“你不想让她走？”
何奶奶“嗬嗬”发出两个单音节。
三人同时一愣，连坐在床尾的郭营长都抬起头来。
自己的继母让大院里和他家有嫌隙的王爱云去伺候，这不是打他的脸。
媳妇的工作被退掉，他就已经明白领导在给他敲警钟了。
现在要是让他的对头去伺候自己的妈妈，岂不是让部队的人戳着他的脊梁骨看笑话。
“妈，桂香要君君的工作确实不对，您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也骂过她了。
她知道错了！
但是您把自己摔了这事儿，得跟公安说清楚，不能让桂香在派出所白白受苦啊！”
郭营长站起身，看着何奶奶，认真恳切的说着。
可何奶奶听到最后一句，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眼睛瞪着郭营长“嗬嗬”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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