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阮茵身形一顿,她看着诡谲的海浪,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掉落,是啊,她怎么能抛下孩子呢?可是阿尧怎么办?一颗心仿佛被分裂成两半,撕扯得生疼。

    内心其实有了答案,从收到视频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再健康的人卷入海里,都不一定有机会存活下来,何况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想到这儿阮茵弯腰捂住胸口,似是痛的直不起腰,眼睛执着地看着这片海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席煊尧的名字,越是呼唤越是痛。

    何琼看着她在风中颤抖的背影和隐隐约约传来的啜泣声,别开脸说道:“你现在跳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已经通知了专业的救援队伍,他们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艘轮船,甲板上似是站了不少人,在海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给人无限希望。

    席芷安擦干眼泪,指着轮船朝一旁的席昌鸿夫妇说:“爸妈,你们快看,哥哥肯定会没事的!”

    “嗯,你哥不会有事的”韩妙云仰头将眼泪逼回眼眶,认真说道。

    管梅趁阮茵不注意,把她拖上岸,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阮茵身上。

    初春的天,海边依旧透着寒气,一阵阵海风吹的人衣角簌簌作响,一群人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一心注视着远处的救生轮船。

    阮茵浑身被海水浸湿,冷意一点一点从皮肤钻进了心里,猛地打了个冷颤,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轮船,不舍得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席芷安走过来,不小心碰到阮茵的手,冰渣一样的触感,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将自己的围巾取下给她系上,伸手握住了阮茵冰块一样的手,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此时此刻他们不仅是朋友更是怀揣着同等希望的家人。

    脖颈和手心处传来丝丝缕缕的温暖,阮茵低头看了眼不属于自己的格子围巾,偏过头看了眼席芷安,轻声说了句谢谢。

    几个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眼看天快黑了,轮船慢慢靠了岸,甲板上的人一个个下了船,为首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向何琼,说道:“我们把附近全部搜过了,没有找到席先生。”

    何琼身影晃了一下,被梅玉扶住,深吸一口气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麻烦你们明天继续扩大区域再搜一遍。”

    韩妙云听到这话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痛骂他们肯定没有认真找,席昌鸿红着眼睛在一旁安慰。

    “好了,别人已经在船上找了大半天了”何琼斥道,转头对中年男子道歉。

    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场面见多了,家属伤心发泄也无可厚非,他点头说道:“明天我会再带人过来搜索一遍。”

    第二天,只有阮茵一个人来到海边,嘴唇干到要裂开,也执着的站着那儿,叶宛霜远远的看到她的身影,加快步伐,走到她旁边,递上保温杯,“喝点热水吧。”

    她昨晚收工回去看到凌霄发的消息,心里就觉得不好,果然在这儿找到了阮茵,她没说话,默默站在阮茵旁边,看着轮船在海边漂浮。

    阮茵机械的接过水,喝了一口,竟然是红糖水,诧异的看了眼旁边的人,待看清是叶宛霜时,讷讷道:“霜霜?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是管梅呢。

    “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叶宛霜轻描淡写的避开了沉重的话题,两人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岩石坐下,看着一望无际的海,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听到救援的人说依旧没有打捞到人,阮茵平静的点了点头,甚至请叶宛霜在附近吃了顿海鲜,当然她自己没什么胃口,主要是陪叶宛霜吃。

    叶宛霜看着她这副平静的样子,反而更担心了,迟疑道:“茵茵,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吃吧。你现在在剧组耽误不起,明天不用来陪我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拍好剧,我能不能成为富婆就看你了”阮茵扯了扯嘴角故意开玩笑说道,她知道之前叶宛霜拒绝投资是为她好,但这是霜霜第一次尝试拍剧,作为闺蜜,她不可能不支持,所以坚持给这个项目投了钱。

    听到明天两个字,叶宛霜皱眉,怪不得这么冷静,看来还没死心,内心叹了口气,有希望总比绝望好,她点了点头。

    晚上,阮茵打电话让管梅高薪聘请另一支救援队伍,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连五天她都待在海边,得到的依旧是没有结果。

    五天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期限,只能颓废这五天,或许没有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比起眼睁睁看着他的遗体,她宁愿没有结果,这样可以告诉自己,席煊尧没有死。

    回家路上接到何琼的电话,阮茵让杨叔调头去老宅。

    一进老宅就听到何琼和席昌鸿商量要不要办葬礼,阮茵立刻出声道:“不要!现在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为什么要办?”

    何琼看到她,叹了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公司?”阮茵这几天天天去海边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知道她没得到一个结果不会死心,加上自己也存着微弱的希望,也就没干涉。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该认清事实了,卢兴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几次了,所以她才让阮茵来老宅一趟。

    “明天”阮茵回道,她抬起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看向何琼:“奶奶,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表明煊尧真的葬身海里,葬礼不能办,至少不能现在办,万一他回来了呢”说到后面语气有着不确定性夹杂着微弱的希望。

    席昌鸿理智一些,打破阮茵的幻想,说:“那个视频我们都看到了,煊尧被推入海里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不是他咒自己的儿子死,是事实鲜血淋淋的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阮茵心里某个熟悉的地方又开始钝痛,她仰起头直直的看向席昌鸿:“警察找到了推他入海的人吗?对方的动机是什么?没有勒索,那就剩下仇杀,阿尧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谁不惜一切要杀他,还录视频发到我们的手机里,目的是什么?这些都没有搞清楚,凭什么就断定阿尧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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