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义正听着李兰的脚步声远去,紧接着李夫人钟敏也离开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在屋里的椅子上。
李根和李宗看着就是两个浪荡公子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李兰倒是有些骨气。
就凭她刚才和李夫人说的那些话,就知道她并不赞成李坊当汉奸。
可是,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并不能改变一家之主李坊的想法。
所以,眼看着父亲对日本人效忠,她只能选择避而不见了。
【没想到这个李兰倒是比她父亲有骨气。】
关义正在心里暗想。
关义正这次设计让李坊和田中之间有了隔阂,也是为了保护中国的那些古董不落到小鬼子手里。
他还从未想过让李坊放弃当汉奸。
现在,李兰的出现似乎让一切有了转机,关义正心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次争取一下李坊呢?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露出破绽,给自己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可是,眼看着李坊一步步变成一个铁杆汉奸,关义正也觉得于心不忍。
过去他跟关忠诚做生意时的确不厚道,可当他靠近李坊,了解到他当汉奸只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关义正觉得这个李坊还有挽救的可能。
尤其是知道李兰的想法完全跟她父亲不一样后,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下。
毕竟,把李坊从日本人身边拉到自己这边,就是给日本人添堵。
再加上李坊目前手中并无无辜老百姓的性命,还有挽救的空间。
他决定今晚连夜溜出去,找到关义喜,一起回到关国安家里,给石牌的吴铭发一封电报请示一下。
想要拉拢一个已经公开表明效忠日本人的汉奸,必须得到组织上的批准。
当晚十一点过后,关义正悄悄离开了李府,他先是到酒厂叫上了关义喜,然后兄妹俩一起回到夷陵城,悄悄进了关国安的家。
关国安专门给关义喜准备了一间房藏她的电台。
夜深人静,兄妹俩没有惊动关国安,悄悄把电报发了。
又等了数分钟,才得到吴铭的回报。
关义喜将译好的电报交到关义正手里,关义正看了,眉头深锁。
吴铭在电报里说:
“李坊如果有挽救的可能,可以量力而行拉到我方阵营。
但一切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前提,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以将李兰作为突破点进行工作”
“大哥,这个李兰多大年纪?”
“十四、五岁的样子。”关义正答。
“大哥,如今嫂子不在你身边,你可得时刻记住,你是有家室的人,切不可跟年轻女子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关义喜虽是妹妹,但是此时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关义正。
关义正在关义喜脑门上轻弹一下,道:
“你倒管起我来了,我自然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通过李兰来做李坊的工作。
现在李坊跟田中之间已经有了间隙,只是还差一把火”
关义喜想了想,然后附在关义正耳边低语几句。
关义正听了关义喜的话,有些下定不了决心。
“阿喜,如果这样一来,你和四弟很容易暴露,而且,也不确定李坊会不会从此跟日本人划清界限”
“大哥,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可以试试,万一真因为这件事让小日本跟李坊之间不再穿一条裤子,那咱们就成功了”
“行,这件事我考虑两天,你和四弟等我通知。现在你马上收拾好东西,我们得回去了。”
关义正吩咐关义喜收拾好电台,兄妹俩又趁着夜色分别返回李府和酒厂。
第二天,李坊似乎缓过来了,又招呼关义正陪他去酒厂。
如今日本人要货要得急,他还是得让李二多招些人,加班加点把酒酿出来。
李坊和关义正坐上汽车,关义正刚把汽车发动,就听到从院子里传出一个声音:
“等等我”
紧接着,一团白色的身影飞奔出来。
关义正定睛一看,正是昨天碰见的李家小姐李兰。
李坊也看到了李兰,拉下脸对她道:
“兰儿,我们是去酒厂,那里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去,你好好待在家里”
李兰却自顾拉开后座的车门,冲关义正说:
“方正,开车。”
李坊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大的女儿,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兰儿,你什么时候跟方正这么熟了?”
关义正赶紧回答:
“老板,我昨天在前院打拳,小姐碰巧看到了,聊了两句”
“哦”
李坊点点头,又冲李兰道:
“兰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不要在府里到处跑,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爹,你好烦啊,我在自己家里,怎么不能到处走走看看了?爹,您醒醒好不好?现在不是大清,是民国了,男女平等”
关义正的车子已经开起来往酒厂的方向驶去。
李坊无奈地笑笑:
“就你懂得多,一天到晚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跟你说吧,那一天还早着呢”
李兰听了李坊的话,坐在后座赌气不理他。
关义正只顾着开车,并不插嘴父女俩斗嘴。
到了酒厂,李坊叫来李二:
“李二,再多招几个人,尽量给我增加产量,如今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凑够四百坛酒”
李二一听就苦着脸:
“老板,如今就是招再多人,咱们也只有这个产能,您说的这个数目根本不可能”
“总之你给我想办法,我要尽快凑够四百坛酒,否则,所有人的工钱都别想领,包括你的”
李坊使出杀手锏。
李二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堆蚊子。
“爹,咱们为什么非要给日本人供应酒啊,既然生产不出来,咱们干脆不接这个活儿不行吗?”
这时李兰开口道。
“我的小祖宗,如今咱们已经接了,不干下去,很可能一分钱就捞不到。
如果能在日本人要求的时间段内完成任务,说不准还有拿到钱的可能”
“爹,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您是做糊涂了?既然再生产四百坛酒不一定能拿到钱,咱们干嘛还要加班加点生产?”
“可我昨天刚送去了五十坛没收到钱呀。”
“爹,损失五十坛和损失四百坛,您自己说,选哪个?”
李兰看着李坊,不明白一向精明的李坊在这个简单的问题上为何看不明白。
李坊一拍脑袋,蹲下身子:
“唉,我还不是想着他们最后能把钱都给我”
“爹,您别做梦了,我敢肯定,日本人以后都不会再出一分钱来买酒,所以,以后日本人要的这些酒,咱们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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