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当时的话很对,这个世上恐怕没有那么一个人有能力做到这些。”
白潇潇仰头又灌了一口啤酒。
她很少喝这种廉价的酒。
眸子渐渐迷茫后,那张小脸上也泛出了妩媚的淡红。
“秋水……”
“……去到迷雾世界的尽头,真的可以看见死去的至亲吗?”
白潇潇的语气有些粘腻,一改平日里成熟的模样,像是一个小女孩和自己的大人在一起,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不懂就跟大人问。
其实这个问题,宁秋水不知道答案,白潇潇也知道他不知道答案。
但她就是想说说话。
栀子死后,她甚至没找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
虽然她跟良言和孟军的关系也很好,但那种关系更类似于战友,你永远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他们,但是你没办法跟他们倾诉自己的心声。
不过即便不知道答案,宁秋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应该可以吧。”
“至少到目前为止,那封信上的内容还没有骗过我。”
白潇潇听到这话,开心地笑了起来。
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这是宁秋水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但不得不说,在霓虹的点缀下,白潇潇有一种难言的将熟未熟的媚态。
这是一种真实且可以触摸到的美。
但宁秋水只是静静地欣赏着。
他不是第一次对女人心动了。
只不过比起女人,他一直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所以宁秋水从来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有足够的钱可以去过风流日子,却已经习惯于这处隔着安全距离欣赏异性的美丽。
“喂,你这什么眼神?”
白潇潇有些冒犯地伸手摸了摸宁秋水的脸,皱了皱自己的鼻子。
“我这什么眼神?”
宁秋水回过了神,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白潇潇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用手掩一掩嘴,莫名地表现出一些羞态。
“你这眼神呐,就像是一个去动物园里参观的游客,看见了什么危险的动物,觉得好奇又不想上前,生怕发生意外。”
宁秋水丝毫不加掩饰。
“对。”
“就是这样。”
白潇潇闻言,笑容一僵,旋即白了他一眼:
“怎么,我还会吃了你?”
“那倒不会,只是职业习惯,不能离女人太近。”
白潇潇微微皱眉,嘟囔道:
“什么鬼职业,还要戒女人,难不成是职业鸭哥……”
宁秋水有一些无语。
“哎,我听见了啊……”
白潇潇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抿嘴道:
“开个玩笑,秋水你做什么的?”
“兽医。”
“兽医?兽医为什么要戒女人?”
宁秋水沉默了片刻,解释道:
“有点复杂……有机会的话,日后再跟你说。”
他没有解释得很清楚,白潇潇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了。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对最亲的人,也没有必要追根究底,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
“说实话……要是迷雾世界的终点真的可以看见死去的挚亲就好了,仔细算算的话,我还有挺多人想见的。”
白潇潇一只手攥着酒瓶,另一只手则掰扯着自己那纤细的手指,半醉半醒,认真地地说道:
“……我今年才26,虽然在婚龄上也算是大龄女青年了,但从人类的寿命史来说,我还很年轻,像我这么年轻的女孩,正应该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年纪,不应该这么孑然一身……”
“为什么要我身边的人都走的这么早?”
白潇潇看着宁秋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瘪嘴哭了一声。
“我他妈犯天条了吗?”
宁秋水擦了擦她的眼角,却没有办法安慰白潇潇。
因为他比白潇潇还惨。
他本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十一岁那年,他遇见了一个逃亡的特工,机缘巧合救了对方一命。
那个特工的代号叫做『寿衣』。
也是宁秋水的师父。
她带宁秋水入行,教了他各种本领,然而却在宁秋水去往边境混乱地带的第一年死于脑溢血突发。
那是宁秋水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
原来夺走人性命的,不一定是刀和子弹。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宁秋水再一次感受到了被遗弃的感觉。
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
赐予了他最珍贵的礼物,然后又亲手夺走。
他师父走的时候,宁秋水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她道别。
曾经所有的约定,誓言,承诺,都随着他师父的尸体一同火化了……
“抱歉,太久没有跟朋友说过话了,不该跟你讲这些。”
白潇潇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就是那天听到鹭远这么一说,有了个念想……”
“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凑齐拼图碎片,走到迷雾世界的终点。”
“更何况我也不是像言叔和邙叔那么厉害的人。”
“连他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宁秋水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白潇潇的酒瓶,将她从悲观的臆想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而后他在白潇潇那有些轻微呆滞的眼神注视下笑了起来:
“我师父以前告诉我,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路,因为人走了之后才有的路。”
“正巧我也想去迷雾世界的终点看看,不如咱们顺路一起?”
看着宁秋水脸上的笑容,白潇潇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好。”
虽然她对于自己能从第七扇血门里活下来不抱多少希望,但此刻,她的确有被宁秋水所说的这句话感染到。
人,不就是为了希望在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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