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岚岫一怔,吓了一跳。
因为老太君此刻的表情非常严肃,根本不像在故意吓唬她。
而老太君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松开她的手,唤离了近身伺候的仆从。
一旁的云儿和双儿见状,也知趣地退离了。
等到周遭只剩下江岚岫和自己后,老太君才复又开口:“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差点被妾室害死的正室。”
江岚岫又是一抖。
老太君接着说:“我膝下的三个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全是从那个死鬼的外室手上过继来的。”
江岚岫愕然瞠目。
原来当朝太师不是老太君亲生的!
老太君解释道:“那两个外室身份低微,不过是死鬼的玩物,诞下的孩子连族谱都入不了,加上死鬼的宠妾心狠手辣,孩子跟着他们,反而凶多吉少,不如过继给我当嫡子嫡女来养,我还能帮他们谋一条生路,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您…自己的孩子呢?”江岚岫试探问道。
“没了,死在了腹中。”
老太君垂下了眸子,咬牙切齿地说:“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她不仅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还害得我没法再孕育子嗣了!”
江岚岫咽了口唾沫。
在她的印象中,老太君出嫁前,似乎是一位县主,这样的出身背景,居然能被妾室算计得那么惨!
换做是自己,怕是连渣都不会剩吧?
“很匪夷所思,对吧?”
老太君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哂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被父母捧在掌心的自己,竟会在出嫁不到一年后,落得个胎死腹中,再无生育的下场。”
“怪我太天真了!”
她自嘲地笑了,“我从小就被三纲五常所熏陶,以贤妻良母为目标,誓要光耀夫家门楣。”
“却不想,我所秉持的观念害得我险些丧命。”
“起初,我和那个死鬼也是琴瑟和鸣,新婚第二个月,我便有了身孕,夫家和娘家都很开心,夫君对我更加宠爱。”
“正是如此,为了不让正值盛年的夫君枕边空虚,我便做主将他一位远房亲戚家的庶女纳进了府。”
“谁料,我的好意却变成了我的噩梦。”
“尽管当朝太后有令,严禁‘宠妾灭妻’之事发生,尤其对朝廷命官,更是严格要求。可后宅门一关,谁还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腌臜事?”
“别说外人不知道,便是我的娘家人也不知道。”
“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以为我过得很好,却不知,我一直活在人间炼狱,直到我大出血,他们怕闹出人命,又不敢去请大夫,只好从街上找来一个江湖郎中保我性命。”
“而正是这个江湖郎中救了我,还帮我通知了我的娘家人,这才揭穿那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然后呢?您没有和离吗?”江岚岫凝眉问。
堪堪“人间炼狱”这四个字,便足以说明,老太君当初遭遇了什么。
老太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联姻,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和离,只害无益。”
“我只能咬牙守住正妻之位,再步步为营。”
“好在我的娘家人不是吃素的,面儿上维持着两家的和气,私底下协助我复仇。”
“总之,那对狗男女没什么好下场,但我呢…反正是两败俱伤。”
“岚岫啊,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我。”
她转头凝视着江岚岫,透着些百感交集的意味,但眼中不乏温情脉脉。
这反倒让江岚岫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们不一样!
她可是一条咸鱼,一条随时想躺平的咸鱼,帮夫君纳妾不过是为了早点腾出正妻之位,获取自由。
“我…我谨记老太君您的话,断不会重蹈覆辙。”她低下头,心虚地说道。
老太君满意地笑笑,为二人添满茶水后,忽然问道:“你对文昌伯爵府的二娘子有何看法?”
江岚岫眨眨眼,仔细回想了一遍此人的背景资料,以及冬日宴上对方的表现,而后说道:“挺八面玲珑。”
不仅如此,对方似乎很想巴结老太君,不过嘛,老太君不怎么理会她。
老太君笑笑,随即眸光一凛,声音变得冷然,“往后跟她保持些距离,你们不是一路人。”
“她…怎么了?”江岚岫蹙眉探问。
老太君放下茶盏,正颜厉色,“她是被扶正的妾室,而原先的二娘子死得蹊跷,传是暴毙,但因何包庇,却无人知晓。”
“唯一能确定的是,原配二娘子是在她入府后不久暴毙的。所以,我们这些行得端坐得正的夫人娘子,都不太待见她。”
江岚岫懂了。
又一个可能害死正室取而代之的妾室。
“还有。”
老太君的眼神变得犀利,“她跟你娘家那位被扶正的姨娘是闺中密友。”
江岚岫讶然。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太君点到即止。
什么意思?
这话让江岚岫如坠五里雾中。
直到告辞时,老太君神秘兮兮地将一本册子交由她手中,她这才回过神来,“这是?”
老太君冲她挤眉弄眼地笑笑,“能助你与夫君感情更浓的宝物。”
江岚岫疑惑好奇,展开一看,失惊打怪,“春宫图!”
老太君拍拍她的手,掏心窝子地说:“待你们感情稳固,再帮夫君纳妾,便不足为惧了。”
江岚岫扯着嘴角尬笑。
真要和魏霁风感情稳固了,我还帮他纳妾干嘛?自己都睡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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