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独善其身,再等到时机合适,挥挥衣袖,只带走嫁妆。
江岚岫在心里回答。
在国公府生活了大半年,确实远比在侯府那一年惬意舒坦,而且魏霁风这人虽然城府深,还时不时给她搞点“惊喜”让她猝不及防,但总体来说,对她不错,可是……
江岚岫凝眉望着魏霁风,“你水太深,我这条咸鱼游不转,怕被淹死。”
魏霁风一愣,一时竟没听出这话的含义来。
半晌后,他轻声问道:“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倒也不是,反正……”
江岚岫支支吾吾,没法向这个古代男子倾吐自己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别说是这个古代男子,便是云儿和双儿,她也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他们懂得,人生而自由的道理。
在她心中,自由永远排在一地位,其次是富足安逸的生活,再次是有人陪伴。
现下,除了第一项,后两者皆已有。
而第一项的拦路虎,正是眼前这个男子,所以她没法交心于他。
“罢了!”
就在江岚岫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回答魏霁风这个问题时,对方忽然松开了她。
“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
魏霁风凝睇着她,深邃的双眸里藏着难以抑制的潮涌,比春水潋滟比秋水浓。
这一刻,江岚岫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情愫,但她决定继续装傻。
“好…好呀,我也会试着慢慢去了解你的。”
江岚岫状若无事地笑了笑,不敢再去看魏霁风的双眼。
尽管母胎单身,但她非常清楚,感情一旦失控,就宛如打了个鸡血的草泥马,连千里驹都追不上。
“不可不可!魏霁风再好,岂能好过‘自由’?”
江岚岫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魏霁风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诶?”
洗漱完毕,刚准备躺下,江岚岫猛地又坐了起来,“今晚不是该‘同房’吗?”
“都过时辰了,魏霁风是不打算来了吗?”
她望着窗外的天色,已至戌时末,可门外异常安静。
“估计在跟我赌气吧。”
她撇撇嘴,重新躺下,可却辗转反侧,悒悒不乐……
“女子多的地方,麻烦也多!”
同样心烦难眠的,还有她的祖母,老夫人正捻着一串佛珠,在寝卧来回踱步。
“老夫人,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只要八姨娘腹中的胎儿是咱们侯爷的种就行,若是个男胎,岂不大喜。至于那个八姨娘…待孩子一生,是赶还是留,不都是您一句话吗?”文嬷嬷安抚道。
“我烦的不是这个。”
老夫人摆摆手,坦言:“我确实对八姨娘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剂量感到不悦,也恼我那色令智昏的儿子,但这种事,只要藏得住,不被外人知晓,便无妨。谁叫我生了三个孩子,最后只养大了这么一个呢!”
说完,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老夫人,这不怪您,还不是那几个狐狸精的错…不过都过去了。”
文嬷嬷顺了顺她的后背,不解问道:“那您在烦什么?”
“担心那对母女又耍花样?”
“花样?不是已经耍过了吗?”老夫人冷笑。
文嬷嬷了然,今晚这出戏,不正是那对母女搞的鬼板眼吗?
“那您打算如何做?”她随即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捋着手里的佛珠,缓缓开口:“林玉娇虽坏又毒,但却蠢,她能被扶正,是因为她生了个‘好’女儿!”
“同一个屋檐长大的孩子,怎么性情差别那么大?”
她皱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看那丫头在侯府多待一日,便会多生事端。”
“那就把她送回去!”文嬷嬷重重说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
老夫人看着她,眼神变得明亮又锐利,“当初谁让她回来的,便让谁来接走她。”
说罢,立即让文嬷嬷备纸笔磨墨,她给许如仙写了一封信,把江玉岫已痊愈的事告诉了对方,再让对方转告魏朗月,可以来侯府接回他的妻子了。
以防许如仙找借口拖拖拉拉,老夫人在信后特意补充了一句:[侯爷新纳的八姨娘现已有孕,但胎儿不稳,太医建议多静养,在府内走动的人越少越好。]
言辞委婉,但意思明确,许如仙不会不懂。
“倘若她装不懂呢?”文嬷嬷担心道。
眼下谁还看不出,那对婆媳的关系不和,江玉岫不在国公府,许如仙眼不见为净,巴不得她在娘家待久些。
老夫人笃定摇头,“你别忘了,她只是妾,这封信原本该写给辰国公的,我写给她,里子面子都给足了,以她的聪慧,不会装傻。”
“那位二姨娘可不是林氏那种假聪明真糊涂之辈。”
“把玉岫送回她身边,说不定还能借由她之手剪掉玉岫的一只翅膀,让她扑腾不起来。”
闻言,文嬷嬷展颜一笑,“还是老夫人您想得周密,难怪当初几房联手都不是您的对手。”
老夫人再露苦笑,“同为后宅女子,何必相互为难,可他们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能手软。”
“那几个在江家祖坟都还安生吧?”她随即问道。
文嬷嬷说:“死的死残的残老的老,不想安生也得安生,况且,他们孩子们的命都还在您手上捏着,也不敢不安生呐。”
老夫人微微颔首,跟着又说道:“希望岚儿他们,别走上我的老路。”
这话文嬷嬷没法附和,一入侯门深似海,再高贵的出身,一旦走进了那扇门,便万般不由己。
当年的老夫人不亦是如此吗?
全看个人造化!
“芳儿,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今晚的侯府注定不平静,江穆仁哄了谢罄芳好久,才因困倦来袭,抱着她沉沉入睡。
可谢罄芳还是睡不着。
除了担心被那对恶毒母女算计,她更担心自己在娘家的事被这个枕边人发现。
当初制造巧遇时,她骗江穆仁说,自己是宁缺毋滥,才会待字闺中那么多年,直到遇上了他,宁愿委身为妾,也要与他厮守。
所以,江穆仁不知道她原有婚配,更不知道她被当地人安了个“克夫”的恶名。
“这件事只有一查,根本瞒不住。”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忧心忡忡。
而林玉娇的寝卧,母女二人正在商议着,要不要派人去谢罄芳的娘家深入调查她的背景。
因为她俩也已看出,谢罄芳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江穆仁的。
“其实也不用亲自派人去一趟,找个了解她的人就能打听一二。”江玉岫说道。
“谁呀?那个扫把星?她恐怕根本不认识她。”林玉娇说道。
“谁说要找那个扫把星?”
江玉岫一勾唇,得意一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呀,多了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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