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七姨娘还好吗?”
离开那间柴房后,江岚岫径直来到祠堂,看望被关在这里的七姨娘,而魏泰山则去调查肺鱼在进入侯府后经由的人手,以及最后是如何上的老夫人的餐桌。
这一点,他们之前都忽略了,只一味在找寻毒害老夫人的凶手。
而这一忽略,就给了真凶及同伙毁灭证据的时间。
不过不打紧,江岚岫相信,以她公公的手段,就算证据成了渣,也能拼凑出来。
眼下,江岚岫的首要任务是确定买肺鱼的人到底是不是七姨娘。
如果是,那她是被人利用了,还是真的存心想毒害老夫人。
如果不是,为什么鱼贩子那么笃定买肺鱼的人就是她。
不确定这一点,就没法同魏泰山找到的证据形成闭合链。
见江岚岫走来,刚给七姨娘送过晚膳的双儿对她小声说:“一直在哭,说自己不是毒害老夫人的凶手。”
“还说想见自己的女儿,担心她被欺负。”
“我爹应该没来看过她吧?”江岚岫问。
双儿摇头。
果然!
即使便宜爹对七姨娘还是心存信任,但对她早已淡漠的感情也是毫不遮掩的,就连派人送饭这种事都给忘了,只吩咐家丁守好祠堂的门。
“哎!”
江岚岫叹了口气,对双儿交代道:“你去把我七妹接到我那里去,挨欺负是小,被挟持是大。”
双儿瞪大了双眼,立即直奔七房所在的院落。
江岚岫则让守门的家丁帮自己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她现在的身份与从前大不相同,在仆从眼中,地位仅次于江穆仁,所以不管是她还是云儿和双儿,都能随意进出祠堂。
其他人,则不许靠近半步。
“七姨娘,你怎么不吃饭啊?待会儿就凉了。”
走进一看,江岚岫发现,双儿端来的晚膳就搁在地上,七姨娘抱膝靠墙而坐,双目无神,毫无生机。
在江岚岫的印象里,这位七姨娘就是个典型的淡人,挤在各异鲜明的几位姨娘中间,很不打眼。
年轻时或许能靠美貌吸引江穆仁,可等到孩子一生,花期一过,便不再有吸引力,而她自己也不争不抢,安于一隅。
这样一个人,会因一时冲动杀人吗?
“大小姐,你也不信我?”
看到江岚岫后,七姨娘转头望向她,泪光再起。
江岚岫在她对面抱膝坐下,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你曾生出过谋害我祖母的念头吗?在三姨娘诓骗你之后。”
“没有!”
七姨娘猛地摇头,“因为我并不太信。”
“当然,乍一听我是信的,可转背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老夫人虽然跟孙女们并不太亲近,但实则非常疼爱他们,就拿嫁妆一事便能看出,试问,有几个祖母会帮庶出的孙女攒嫁妆?这些钱都是从她自己的库房拿出来的,而非侯府的库房。”
“这样一位祖母,又怎会让孙女去给老头当填房呢?”
“但我还是想向她当面确认一下,就准备次日去向她请安时问问,谁知…竟传来了她的噩耗。”
江岚岫立即听出了端倪,“你是说,三姨娘骗你的事正好发生在祖母中毒当天?”
“对!日落前,她突然来我们院里串门,特意告诉了我这件事。”七姨娘点头。
“难道……”
霎那间,她也察觉到了可疑之处。
江岚岫接着问:“今天那个鱼贩子,你从前可有打过交道?”
七姨娘肯定摇头,“他身上有股海鱼的腥味,我们府里不吃海鱼。”
江岚岫眸光一亮,“对!就是那个味道。”
倒不是想到了海鱼的味道,而是那晚妄图奸污她的那四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
南市…好像专门卖海产。
而侯府的人基本只吃北市卖的河鲜。
江岚岫又试探问道:“那七姨娘你去逛过南市吗?”
七姨娘说:“去的不多,南市以贩售外来货物为主,什么海上的、西域的…我不喜欢那些玩意儿,倒是夫人喜欢去那里买东西。”
“我记得在两三年前吧,夫人和二小姐沉迷过一段时间采珍珠,买了一堆珍珠蚌回来撬着玩。”
“也就是说,咱们府里只有我二姨娘和我二妹对南市比较熟悉?”江岚岫眼眸深邃。
七姨娘点点头,“应该是。”
“你这颗痣……”
在她点头的时候,江岚岫注意到了她鼻子旁的那颗美人痣,回想起鱼贩子在认出她的时候,专门提到过这颗痣。
“侯爷以前就是相中了我这颗痣,说是美人痣。”七姨娘赧颜道。
“确实是美人痣。”
江岚岫莞尔,由衷说道:“七姨娘,你红颜未老,待此番劫难过去,好好爱惜自己,不为讨我爹欢心,只为你自己。”
说完,就倾身给给了七姨娘一个拥抱,并叮嘱道:“饭一定要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坚持到我们为你洗刷冤屈,抓住凶手的那一刻。”
此番真挚之言,让七姨娘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
“邱太医,你会画人像吧?”
离开祠堂后,江岚岫来到“万寿阁”,找到了邱太医。
为了治愈老夫人,他干脆在这里住下了。
“大少奶奶为何问这个?”邱太医不解。
江岚岫笑着说:“一般学医的大多擅长画人像,我看邱太医如此全面,想必定能画得一手好肖像。”
“一般一般,太医院第三。”邱太医谦虚地摆摆手。
江岚岫忍俊不禁,然后揉了揉鼻子,恳求道:“邱太医能不能帮我画两张肖像图?”
“你要那个作甚?”邱太医好奇。
江岚岫说:“拿给证人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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