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瞧把我长姐给噎的…你们两个丫鬟赶快给她倒杯水呀,别把她呛死了。”
见江岚岫咳嗽不停,江玉岫得逞更甚。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明妃,看到对方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便愈发过分了,“她虽然今日一身清明装束,但现下可是明妃举办的夏日宴,不能有闪失!”
“噗!”
明妃一听这话,忍俊不禁,再一看江岚岫那副清水芙蓉的长相,就更加嫌恶了。
跟皇后惠妃那对表姐妹一个德行,外表清纯内心奸诈!
“没被呛死,那就吟诗一首吧,让本宫高兴高兴。”
她随即看向江岚岫,眼神不容抗拒。
众人闻言,纷纷为江岚岫捏了把汗,心知不管这首诗她做不做得出来,都已被明妃视作眼中钉了。
“长姐,可不要让明妃娘娘失望哟!”江玉岫趁机拱火。
云儿和双儿相顾失色,哪能料到,眼下的局面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还要棘手。
小姐哪会作诗嘛!
云儿急得直想跺脚。
双儿认为,就算江岚岫满腹诗文,被刀架着脖子,肯定也憋不出半句。
更何况,她都好几年没见过自家小姐吟诗作对了。
“长姐这是想扫明妃娘娘的兴吗?”
瞥着不停灌水的江岚岫,江玉岫火上浇油,就是要把她架上去烤,烤得她面目全非,丢人现眼。
恶意上头的她,显然忘了,他俩都是国公府的儿媳,一损俱损。
“咳!”
佟府老太君看不下去了,想替辰国公府挽一尊,“不如让老朽来献个丑吧。”
“老太君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把献丑的机会留给年轻人吧。”
明妃直接不给她面子,顺着江玉岫的话,挑眉质问江岚岫:“非要皇后坐在这里,辰国公府的大娘子才肯赏脸作诗一首?”
一语哗然。
佟府老太君更是气得捏紧了拳头。
太嚣张了!
还有那个江玉岫怎么回事?这般羞辱自己的长姐兼长嫂,是何居心?
她抬眸看向嘴角噙笑的江玉岫,皱起了眉头。
不过比起去揣摩江玉岫的险恶用心,她还是对江岚岫进退维谷的处境更为在意。
这孩子会如何处理?
“这种时候,就算诗仙来了,也帮不了她。”
其余人窃窃私语,都觉得这道坎江岚岫是迈不过去了,必然要遭到明妃惨无人道的羞辱。
折辱就折辱吧,宴会结束后,我再好好安慰一下那孩子。
听到周遭的议论声,老太君只希望明妃那张淬毒的嘴别太过分,至少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给江岚岫留些颜面。
“长姐,水都喝完了,你还没想出一首好诗来吗?”江玉岫再次催促。
明妃则似笑非笑,单手支头,目光不善地望着江岚岫。
江岚岫放下水杯,缓缓站起。
她先是向明妃行了个礼,又朝在场众人莞尔颔首,跟着就不紧不慢地张口吟诵:“新节还复至,故交尽相捐。何时羾阊阖,上诉高高天。”
“献丑了。”
诗毕,再次鞠躬,而后坐下。
吟诗不会,但我学过唐诗三百首呀!
随后,在场一片沉寂。
“这诗是何意?”老太君似懂非懂。
“长姐,你想了半天,竟作了一首如此败兴的诗,是何用意?”
江玉岫听出诗里的意思后,当即发难。
明妃也疾首蹙额,隐隐觉得,江岚岫是在内涵自己。
江岚岫再次站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新的节气到来,而旧友却一个个离去,正如每年必办的夏日宴,看似愁绪,实则暗含着新力量的崛起。”
对不住了,令狐楚大大,我乱改你诗文的含义了!
她在心里向原诗作者道过歉后,继续瞎掰:“命运之下,人总是无可奈何,但求能挣脱束缚,人定胜天。”
听完她的解释(胡诌),众人再度沉默。
就连江玉岫和明妃也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江玉岫是词穷,想反驳没找到切入口。
明妃则在反复咀嚼着江岚岫的话,感觉像是在暗指自己。
“行吧,大家继续。”
最后,她抬手示意,让其他人接着吟诗作对,总算放了江岚岫一马。
“呼……”
云儿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小声对江岚岫夸道:“小姐,你可真是急中生智。”
双儿也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姐临危不乱,诗作得好,释义更好,显然说到了明妃的心坎上,让她没法再继续刁难你。”
“呵呵。”
江岚岫讪讪一笑,擦了擦早已汗湿的掌心,又在心里向唐朝诗人令狐楚道了一遍歉,分外庆幸自己还记得这首跟夏至有关的古诗。
同时,不忘称赞一番自己的临场瞎编的能力。
这首诗自然不是她解释的那种含义,而是描绘了一位官员在夏至之际,身处偏远的江城,感慨于时光易逝、人事变迁的情怀。
但稍加改动,就变成了旧人去新人来,主人公试图挣脱命运枷锁的含义,正符合明妃现在的心境。
除掉旧人,换她这个新人上位,即便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也能冠宠六宫,甚至抢夺后位。
一个说者有心,一个听者有意,一拍即合,险险过关。
江岚岫终于能安心享用美食了。
她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盘她馋了好久的百鸟朝凤。
这可是宫里才有的美味!
“长姐。”
唰——
夹起来的菜再次掉落,江玉岫那坏人胃口的声音又向她传来,震耳发聩,令人发指。
江岚岫不高兴了,这次是真的不高兴!
“二妹又有何事?”
她冷冷地抬起了头。
对上她不悦的眼神,江玉岫笑了。
你不快乐我就快了!
“借着明妃娘娘设宴,我敬长姐一杯,祝你和姐夫早日重归于好。”
她拿起了酒杯,高高举起,掷地有声。
众人再度哗然,同时看向了江岚岫。
这下,大家都知道二人在闹不和了。
江岚岫扶额。
江玉岫再添一把火,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后,说道:“愿姐夫能尽早消气,搬回国公府。”
“此事不劳弟妹操心!”
她话音一落,猛然响起了魏霁风的声音,似能穿云裂石,惊得众人齐齐转身,就见他领着宫卫,压着邹院使,浩浩而至。
看着脸上带伤的邹院使,明妃拍案而起,“魏霁风,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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