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长公主后背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数道鞭痕,刀痕交织在长公主背上,显得异常狰狞。
而她后背的正中间,从颈椎向下,刺着一道长长的荆棘刺青,仿佛将她整个后背分成了两半。
见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长公主再次面向太后,缓缓解下自己的束胸。
太后的身体抖的不能自己:“汝宁,你为何,为何没有”
长公主低头扫了眼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丑陋身体:“一个和亲公主能过上怎样的日子,原来母后您心里没有盘算啊!
我为何能在吐蕃国立住脚,自然是因为我会伏低做小,曲意奉承,我那夫君要帮我变得圣洁,我自然无有不依,否则又怎能活到现在。”
太后感觉心口一阵阵闷痛,用力的大口呼吸。
长公主慢悠悠的将衣服一件件穿上,和亲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被人碰一下袖子就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不就是被人看上几眼么,她还经历过比这更不堪的事。
太后用力抓住衣襟:“你、你为何”
长公主慢悠悠的系好腰带:“怎么,母后到这时候还在怪本宫,母后觉得本宫不该让你知道真相。
就应该如刚回到京城那般,将一切都掩埋在心底,安安心心的当母后的好女儿是么。”
长公主露出一抹高傲的笑:“自打安平去了,本宫便再没有那份平常心了,母后,本宫今日进宫,就是想让你死不瞑目的。
凭什么知道你要死了,本宫就一定要原谅你,若本宫原谅了你,那本宫受的委屈,还有安平和安家上下百多口人命又要去何处讨回公道。”
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长公主转身:“母后,你去吧,千万莫要含笑九泉,否则本宫如何心安。”
见长公主准备走出大殿叫人,太后拼尽气力挤出几个字:“汝宁,哀家对不住你。”
长公主头都不回的轻笑:“母后,假话说多了把自己都哄住了,本宫不原谅你。”
母后,就请您带着您的恨意和不甘去地狱等着女儿吧。
不对,自己四十年前就已经身在地狱了
见长公主出来,承泽帝上前一步:“母后如何。”
长公主表情淡漠:“陛下自己去看吧。”
对于这位皇帝,她心中满是恨意,自然也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来。
承泽帝以为长公主心情不好,而且长公主的性子一向淡漠,倒也没同长公主多言语,只径直向殿内走去。
可还不等他走进内殿,就听魏嬷嬷传来一阵惊呼:“太后娘娘。”
她们刚刚为了给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留出说话的空间,特意避让到外间。
谁知回来时去却发现太后吐血了。
承泽帝心知不好,脚步也加快了几分,等看到奄奄一息的太后,承泽帝膝下一软,竟是直接跪在地上:“母后”
太后挣扎着向承泽帝伸出一只手:“皇上。”
承泽帝立刻将太后的手握住,那冰冷的触感,令他心里不停打颤:“母后,您莫要吓朕。”
太后牟足了全身的力气拉住承泽帝的手:“好好对你皇姐,她太不容易,咱们对不住她”
承泽帝此时也不敢忤逆太后的话,只能不停点头:“母后放心,朕定会护皇姐周全,保皇姐一世荣华。”
这是母后的最后一个愿望,他自会帮母后达成。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好、好、好”
发现母后没了动静,承泽帝声音中带着颤抖:“母后”
他失去真心疼爱他的人,从此当真就是个孤家寡人了。
听到承泽帝悲怆的哭声,外面跪着的人纷纷跪地悲泣,助皇上哭出心中的悲伤。
长公主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纵使再恨,那人终究是她的母亲
不同于身边妃子们花样百出的哭泣,沈欣言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眼泪不断落下。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她都得到过太后的真心庇护,对这位老人,她心中无比尊敬。
同时耳边也传来阿蛮的叹息声:“真没想到,太后驾崩的日子竟是与我这边的完全相同。”
沈欣言的表情陡然僵住:“什么?”
她没太听懂阿蛮的意思。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惆怅:“我是说,在我这边,太后也是这天崩的。”
沈欣言的身体开始颤抖:“那时辰呢?”
阿蛮心知沈欣言是在恐惧什么,却还是如实回答:“完全一样。”
沈欣言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好在她身侧一个妃子托了她一把。
沈欣言含着眼泪向对方点点头,随后再次跪稳身体:“阿蛮,你说是只有太后去世的时辰不变,还是所有人的命运都无法改变。”
她记得阿蛮说过,霍恩也是这几年忽然在战场上走的。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安慰:“你莫要如此紧张,至少你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凡事都要一点点解决才是。
沈欣言的手脚冰凉:“可你一直都还活着啊。”
她只是想知道,生死之事究竟是否可以改变。
阿蛮也沉默了,到目前为止,沈欣言这边虽然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可大多数人的死亡时间都是提前,而并非拖后。
除了那个被沈欣言救下的木匠外,根本无从印证人的死亡时间究竟能不能改变。
想到那冤家去世时,自己肝肠寸断几乎昏死的一幕。
若是这边的霍恩也出了事,阿蛮很担心沈欣言是否能撑过去。
沈欣言的拳头紧紧握起: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拯救霍恩,一定不能让霍恩出事。
太后去世三个月内,民间禁酒且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一年内不得婚嫁。
此时恰逢新年,民间显得异常冷清。
霍恩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身的寒气。
沈欣言迎上去帮霍恩拍落在身上的雪花:“这么冷的天便不要过来了。”
霍恩拉着沈欣言走到炭盆边上烤火,声音中带着哀怨:“平日里便没什么交集,若再不过来,宁国公怕是更想不起我了。”
沈欣言忍不住笑道:“眼见着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人,怎么还越发爱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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