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郎中犹豫开口:“这能行吗?”
不是他不相信自家的混小子,只是庄姜羽虽脑瓜子转得比旁人快,但从不踏踏实实地学,每次都是刚背了几个药方子,再一回头,人就跑树上抓鸟去了。
这么大的事交给他,当真是不放心。
庄姜羽可不管,他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而且,神明给的药肯定很快就能见效,只要把染了病的人治好,再戴上神明给的口罩隔绝那什么传播途径,要不了多久,寨子里的病就会没有了。
“爷爷,我行。”
他急忙回答,生怕着差事落到别人手里似的。
庄老郎中知道孙子是个倔驴,求助似的看向秦兆川,却不料秦兆川只犹豫了一秒,便道:
“那就麻烦庄小郎中了。”
给后山染了麻风的人输液的差事,就这么落到了庄姜羽的头上。
桑柠送来了一整套的防护装备,庄姜羽穿戴整齐,和几位老郎中一起,由几个将军府的下人帮忙搬着箱子,前往后山。
秦兆川亲自跟着,他还着人去找了些粗壮的枯树枝,一会用来放吊瓶,也不用一直举着。
后山都是山石,只有一处平地有一排房子,看上去有五六间的样子,每个屋子里都塞了十几个人。
隔着一段距离,秦兆川都能听到里面的抽泣和哭嚎。
“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啊……”
“别瞎说,秦将军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可这是麻风啊,怎么可能活,秦将军也是人,他不是神……”
“神!别忘了秦兆川求到神明了,说不定神明回来救我们!”
“可是都这么久了,神明还没有显灵。”
“不是我说,老李啊,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使不上劲呢?”
“……”
破败漏雨的茅草屋里,隐约传来百姓有气无力的交谈。
他们还在被疾病折磨,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寨子里连草药都没有多少,如果不是神明送来的药,他们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那得多绝望啊。
在战乱与饥荒年代,要百姓的命,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秦兆川鼻尖酸涩,是他没有守护好百姓,才让他们受苦了。
他大声喊着,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大伙儿,我们有救了,神明送了药来了。”
果不其然,症状并不明显的百姓急忙打开窗,探头出来,看到庄姜羽一行人,原本无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晶亮的光。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屋子里一片欢呼,病气在他们中一扫而空。
“咋了咋了?”
“神明送药来了!神明送药来了!”
“真的吗?天啊!感谢上苍!”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啊!”
“阿爹,阿爹你快醒醒,神明来救我们了。”
他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秦兆川看着这一幕,不忍地别过头去。
疫病引起的元凶,他定要查到,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时间不等人。
几位郎中从左边第一间屋子开始,挨个给百姓们扎针输液。
有些人很配合,任由郎中摆弄,让攥拳就攥拳,让不乱动就不乱动,但也有的挣扎吵闹。
“我不扎,这是什么东西?太邪乎了!”
“怎么直接扎肉里?还往里面打水,那么大一瓶子,不得鼓个大包啊?”
“太邪乎了,我不干!”
庄姜羽气得直瞪眼:“不扎针就等着病死吧!”
“大夫,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换个也成啊。”
“就是就是,这直接往手上扎针,还一扎就是一两个时辰,太吓人了,血不得流干了啊!”
庄姜羽不干了,他指着一位刚扎好吊瓶的老伯伯:“欸你这人,你看这位老伯伯流血了吗?”
“不行,还是太玄乎。”
那人油盐不进,就是不配合。
庄姜羽又不能强按着人扎,输液必须少动,不然针在血管里会错位。
眼见没辙,秦兆川站了出来。
“住嘴!”他厉声呵斥:“不扎是吧,我看谁不扎,不扎的都伸个手我看看。”
有两三个人颤巍巍举起手。
“好,小五小六,把他们拉出去直接烧了!”
他对自己带来的两个小兵说。
小兵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将军的意思:“是!”
秦兆川从来没为难过百姓,甚至对待百姓,比对待自己的兵要好几万倍。
起初,那几个百姓不信,但看秦兆川真让人过来拉他们,当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将军饶命啊!”
“饶命?是你们自己不要郎中医治,甘愿去死的,让本将军饶什么命?”
秦兆川威严起来时,身上那股亲人的和善就会掩藏起来,让旁人以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疾言厉色的人。
“我……我们扎,将军行行好,别真把我们烧了啊。”
几人很快就服了软。
他们清楚,疫病出现的时候,官爷们惯用的手段就是将得了病的人像赶牲口一样赶到一处,放一把火烧了。
这样虽没人性,但却是有用的。
他们可不想尸骨无存。
“小庄,去给他们扎针!”
秦兆川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就这么直直地盯着。
“得嘞!”
小庄狗腿地应了声,从背后对他们将军竖了个大拇指。
那几人虽还是害怕,扎针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但有秦兆川的威慑在,还是老老实实地挂上了吊瓶。
终于扎完了。
庄姜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转战下一个屋子。
一共一百三十多个人,庄姜羽和几位郎中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给所有人都扎上针。
换吊瓶的事,就由一个屋子里的人互相帮忙即可。
天空泛起鱼肚白,天要亮了。
山脚下的朝廷大军也没好到哪里去。
朱二背着所有人找了患病的一家五口,想让整个寨子变成人间炼狱。
却不料自己也不小心被感染。
朝廷大军里也出现了得麻风的人。
吕琸在帅账内大发雷霆,酒樽、果盘扔了一地。
“到底是谁?是谁传进来的!”
他的大军停留在金都山已经很久了,营中虽然管得松,但这周围根本没出现疫病,根本不可能染上!
除非有人擅自离开,并带了病回来。
“将军,那些得病的士兵怎么办?”通报的人唯唯诺诺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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