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

    徐仓的护卫兵全都抽出手中长刀,吓得在空中乱挥。

    刀剑挥舞产生极快的风声,交织在充满恐慌的战场。

    枪声还在响起,每响起一次,身边就有一个人倒下,然后身上出现一个窟窿,或是肩膀,或是胳膊,亦或是腰腹、大腿,他们的盔甲根本抵挡不了这种邪门的兵器。

    徐仓离开金都山时,哪曾想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在他的印象中,山寨内还是一片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干裂的土地被艳阳炙烤,饿死的人成为其他人的食物,小儿夜啼,老人呜咽,所有人骨瘦如柴,仿佛下一瞬就要离开这人间炼狱。

    秦兆川杀了所有的战马以救济百姓,让秦家军到处挖井取水,但收效甚微。

    然后,天降甘霖,给了金都山寨一丝喘息。

    所有人都在感谢神明,但孟庆没有,他只觉得惊恐。

    神明怜悯众生,送来甘霖解百姓疾苦,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还偏偏让秦兆川赶上。

    就算有,秦家军已经被围困到穷途末路,也不可能突围,从朝廷大军手底下逃生。

    那些百姓,注定成为秦兆川和秦家军的陪葬。

    反观朝廷大军,粮草充足,将士个个膘肥体壮,夜晚,士兵围着篝火喝酒说笑,一片安宁祥和。

    只有这样的军营,才是他待的地方,才是他应当效力的。

    所以,在秦兆川把他囚禁,朱二前来找他时,他逃了,逃到了梦寐以求的敌军的怀抱,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他也认了。

    因为再怎么说,他可以保命,而秦兆川,早晚都要死在金都山。

    在方才,他还是这样想的。

    直到现在——

    枪林弹雨下,他只能用盾牌抵挡,试图躲过那邪门兵器的攻击。

    身下战马也不停后退,将他带着推到了最里面。

    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然而,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洞穿了。

    他想低头去看,但头还没低下去,人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再也没有声息。

    前锋军瞬间乱作一团。

    “徐、徐将军死了!”

    “怎么办?”

    “快跑!”

    最前面架着云梯的士兵,连城墙的边还没摸到,就被吓得扔了梯子,和其他士兵一起逃窜。

    隔了几十丈,徐仓将军居然被打死了!

    那兵器太恐怖了,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必须跑,再不跑就没命了!

    一片逃命的呼喊声中,跑得慢的跌倒,也没人去扶,就这样被后面的人踩成肉饼。

    哀嚎遍野,中了枪的士兵,幸运地躲过踩踏,在原地哭嚎,不幸的被同伴踩死,只有那么几个,被同伴扶着往回跑,但也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

    与朝廷前锋军不同,城墙之上,则是一片欢呼。

    “将军把徐仓打死了!将军万岁!”

    “敌军退了!我们赢了!”

    “狙击枪真的太厉害了,我刚才一枪一个准,别提多爽了?。”

    “呸,我都看到了,你刚才都打地上了,浪费子弹,这可是神明的恩赐!”

    “神明才不会怪我呢,神明最好了。”

    “将军刚才那一枪,简直堪比后羿,百发百中,隔了这么远都不在话下。”

    “那不还是神明给的狙击枪厉害,将军不过是发挥了狙击枪应有的能力而已。”

    “呔,你这是说我们废物了?找打!”

    箭楼上,秦兆川一身劲装,高马尾垂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摆晃,他的额间系了条红色抹额,乍一看上去,便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是这少年郎,刚面不改色地端着狙击枪,击杀了对面的将领。

    明明面若冠玉,但又好似染了血腥。

    他淡淡向下瞥了一眼。

    将士们瞬间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端着枪,回到了自己应在的位置,聚精会神注视着对面。

    果不其然,吕琸被拂了面子,不可能这么快收场。

    他直接命令大部队攻城!

    这是薄弱处攻不下,直接采取人海战术了。

    “杀——”

    随着一声一声的呐喊,手持红缨枪的大部队到了。

    这次,秦兆川这边,依然是狙击枪在前,紧跟着箭矢在后。

    狙击枪负责远程射杀,而射手则负责杀掉漏网之鱼。

    奈何朝廷的大军人数太多,攻势也猛,一刻钟过去,秦兆川这边的子弹就要见底,而朝廷的大军也往前面压了几里地。

    金都山寨前,一片刀光血海。

    双方都杀红了眼。

    金都山内,百姓们也纷纷从田地里回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他们听着城门外的枪声和哀嚎,神色尽是担忧,以及对未来不惧。

    因为秦将军,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已经苟活了这么久,还见到了那么多神仙才有的神奇东西,这辈子也值了。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狗皇帝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秦将军拦着不让我们上城墙啊,没办法,我们守着城门就好了,如果真被破了城,我就是抡着拳头,也要打死一个朝廷的狗。”

    “其实我儿子在对面,当初征兵徭被征走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活没活着。”

    “秦将军真是活菩萨,神明的兵器那么厉害,他却不让秦家军杀人,放心,你儿子如果还活着,应当没事。”

    “不好说啊,不是说对面也不少得了麻风的?我们有神明赐的药,早就痊愈了,不知道对面怎么样。”

    有人试图和守着人马道的秦家军沟通:

    “兄弟,你就让我们上去吧,就算搬石头,也让我有点用处不是。”

    瑞通城墙被架上云梯,有敌军从下面往上爬,扔石头是最直接的办法,可以直接将底下的人砸死。

    “不行,大伙儿就别为难我了,外面打成这样,我们听将军的命令就是了。”

    那小士兵也是一脸为难,他何尝不想上阵杀敌,但他记得秦家军的初衷,记得他们是为了保护老百姓,才和朝廷大军耗到现在也要坚持下去的。

    百姓怕真打扰了秦兆川的布局,只能继续焦急地等着。

    与此不同,朝廷大军则人心惶惶。

    吕琸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脸色一变再变。

    “将军,还继续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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