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县的百姓从没想过自己能在洪水和疫病中活过来。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丰年能吃饱饭,攒下些粮食应对荒年,就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若发个水遭个难,生计都没了,除了逃荒到别处,也就只能留在原地听天由命,看上天会不会垂怜了。

    他们没等来上天的垂怜,但却等来了活神仙。

    在他们眼中,秦将军就如再生父母,赋予他们新生。

    秦兆川在清泉县总共停留了三天,头一天,他让庄姜羽将药品都分发下去,让他教当地的大夫如何看病给药。

    第二天,秦兆川让人把带来的稻种发了下去。

    当地除了种茶,多种植稻谷,且比别处熟得快,一年能收获三茬。

    神明给的稻种颗粒饱满,种出的稻米,一亩能顶四五亩地,且稻香浓郁,闻着就香。

    这个时节,刚巧是当地稻谷收获的季节,但因大水减产严重,从田地里收上来的没有多少,但若不交粮税,勉勉强强够一家人的口粮。

    秦兆川都把县衙给抄了据为己有,自然不可能收粮税。

    但也就是现在不收。

    等过了年,他给的稻种种下,再收获时,就要交粮税给军中了。

    不过他不可能像朝廷,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税,也会让百姓吃饱穿暖。

    分发好药物和粮种,将清泉县收拾妥当,秦兆川又从大牢里揪出知府和县令,带着车队浩浩荡荡直接去了槐州府城。

    除此之外,他还让孟庆带着其他人,分兵去其他几个县里,将县令和粮仓控制了。

    有越野车在,他们的速度,比马儿快了不知多少倍,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传信,也比不上他们。

    所以,他们不管去哪,都能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槐州的情况,还和其他地方有点不同。

    因为这里,还坐落着一座庸王府。

    庸王是乾武帝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兄弟,不过庸王出身低微,为宫中舞女所出,自出生起就不受宠爱,更是个十足的废物。

    乾武帝登基,不好杀光兄弟,给世人留下诟病的话头,就留下了最不中用的庸王,将他扔到穷乡僻壤的槐州,让他自生自灭。

    只是再怎么不受待见,爵位和品阶摆在那里,知府从不敢怠慢。

    秦兆川对这位庸王没印象,只是他下决心造反,与朝廷站在对立面,庸王的身份在他这里就变得十分敏感。

    不过,没有什么是武力不能解决的。

    乾武帝这样对待庸王,他就不信庸王还能拥护乾武帝,与自己作对了去。

    只要这位庸王不惹他,他便可以与他相安无事。

    秦兆川一路上早就想好对策,只是没料到的是,他们来到槐州府城时,城门大敞着,门口只有几个小兵守门。

    眼下辰时未过,早起地百姓已经挑着扁担,进城找早市买东西去了;货郎沿街叫卖的声音传出来老远,穿过城门,可以看到城内宽敞干净的街道。

    秦兆川觉得,这不像知府能治理出来的地界。

    城内情况不明,秦兆川不敢贸然进入。

    就当他思索着要不要装作百姓混进城中打探情况时,肆意飞扬的少年纵马从官道疾驰而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气喘吁吁的小厮。

    “世子殿下,您慢一点,马上进城了,当街纵马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就不好了。”

    “怕什么?”

    少年笑声爽朗,张扬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红色发带随着束起的马尾飘扬,一时间,整个官道上都是少年人的笑声。

    秦家军的越野车,就停在官道边的长亭前,越野车不好遮掩,来往行人都看得见。

    少年人骑马急驰而过,感觉视野里出现了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新奇,来不及多想,手就下意识拉住缰绳。

    “吁——回去回去!”

    红棕皮毛锃亮的马儿前腿腾空,总算停住脚步,它鼻孔里喷出两股气,顺着主人的意思掉头。

    小厮们还以为世子爷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正喘着粗气,两眼泪汪汪地酝酿情绪:

    “世子爷——”

    少年高坐马上,脊背挺直,一个眼神都没给几人:

    “别婆婆妈妈的,你们看那边,那是什么?”

    小厮刚才只顾着追自家世子了,根本没注意周围。

    此时听世子这么一说,跟着扭头,也看到了那一队奇奇怪怪的人。

    他们旁边停着黑色带轱辘的黑铁盒子,要是棺材,住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

    为首那人看着眉目俊朗,虽看着是个好相与的模样,但若隐若现透出的杀伐之气不容忽视。

    他们身上穿着盔甲,手里还抱着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黑色长筒,看着不像棍子,也不像刀。

    好生奇怪。

    “世子,咱要不别惹他们了……”

    几个小厮看了几眼就心生惧意,任谁见了未知的物什,都会下意识躲避远离。

    可少年郎天生就是不知道怕的,小厮越不让他靠近,他就越好奇。

    秦兆川也注意到了骑马往这边看的少年,结合小厮嘴里的话,已经判断出了少年的身份。

    除了庸王世子,怕是也没有谁家的小少爷敢这么嚣张了。

    世子也就十六七的年纪,他看秦兆川没有要赶走自己的迹象,翻身就下了马,装模作样地全了礼数:

    “这位兄长,小弟看你们行礼奇特,觉得新奇,能冒昧问一句,这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秦兆川带着越野车队招摇过市,已经不止一次被胆子大的人问起了。

    他面上淡定,手却早就放在了腰间手枪上。

    “世子殿下?”

    小世子“嘿嘿”一笑:“是,敢问兄长……”

    他话还没说完,最前头那一辆越野车的车身剧烈晃动,里面穿出一个他熟悉又厌恶的声音:

    “世子殿下,他是秦兆川,陛下通缉的乱臣贼子,快把他拿下,救救我啊——”

    世子殿下:“……”

    完蛋,好像惹到不得了的人了。

    秦兆川:“……”

    完蛋,还没套出话来,忘了车上还有个知府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世子殿下若无其事掏了掏耳朵:

    “秦大哥,我刚才好像幻听了,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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