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第二日醒来时,阿宗的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明日就是秦兆川的二十二岁生辰了,桑柠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她准备了很多种蛋糕,巧克力的、水果的等等,主打一个种类丰富,想吃什么样的都有。

    她依然履行每天晚上给秦兆川送物资的承诺。

    前段时间因秦兆川去槐州,所以断了一阵子,攒下的物资一并给送了过去。

    现在,秦家军除了日常吃用,粮仓里都堆得满满当当,就连金都山的百姓家里,也从不缺少吃喝。

    他们真的像处在世外桃源,远离世间一切的纷争,只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田园生活。

    百姓种的菜、家中牲畜下的蛋,都要往秦家军的营帐内送,生怕这些孩子们饿着。

    战乱时,他们保护了自己;当自己有了能力,自然要回报当初的恩情。

    百姓想感谢桑柠,但那尊神像被秦兆川带进了军中,他们不能常去,一来二去,秦兆川想了个法子:

    来年开春,大地回暖,泥土松软,山石也容易搬运后,百姓可自发组织起来,在金都山,为神明立一个祠堂,受香火供奉。

    他不知道其他神像是否可以让桑柠感知,是否可以作为传送物品的媒介,但百姓一片心意,他希望桑柠能收到。

    如果可以,他希望,等天下安定,世间尽是神明的庙宇,尽是虔诚的信徒。

    他将想法告诉桑柠:

    “金都山的百姓等不到来年,有的直接在屋子里制起了泥砖,还有的画出了施工图,正等着冬去春来,立马动工。”

    桑柠嘴角抽搐一下,虽心中感动,但:“这……没必要吧!”

    她也没做什么,顶大就是耗费了些做纸扎的材料,除了颜料贵一些,其他东西都很便宜,远不及秦兆川回报给自己的东西。

    要感谢,还是应感谢神像,若不是神像拥有将纸扎变成实物的能力,她就算手艺再精湛,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兆川严肃道:“神明,这是百姓对您的感谢,出了塑金身立神观,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了,你就当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便收下吧。”

    桑柠很想瘫在床上装死。

    她一个大活人,给什么香火供奉,历史上,活人立祠的例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凑什么热闹。

    可秦兆川一副他不答应,就如臣子死谏的架势,由不得她不同意。

    桑柠妥协:“随你们吧,话说,阿宗那事,我翻了现在能找到的所有史书,正史野史都看了,没有找到一点痕迹。”

    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史料丢失,无从查证,要么就是这个人无足轻重,根本不值得在史书上记一笔。

    要么就是,她做的事情,改变了历史轨迹,让秦兆川活到现在,让秦家军日益壮大,所以,这个本不存在的人就出现了。

    要是最后一种,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说历史是注定的,是偶然与必然的结合,是规律下的必然走向,可她神像让她有了插手的能力,让她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难道这不是天意吗?

    如果历史不可改变,神像又为什么出现?

    “川知晓了。”

    在神明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秦兆川眸色暗了暗,将这件事记在心头,多了几分警惕。

    正事说完,桑柠撑着下巴,开始打探:

    “秦将军明日要过二十二岁生辰了吧?”

    “生辰?”秦兆川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呢,十一月二十三,我没记错吧,秦将军想要什么生辰贺礼呀?”

    秦兆川这才反应过来,明天是他的生辰。

    思绪飘远,他已经好几年没过过生辰了。

    小时候,天下安定,他们一家住在将军府,生辰宴时,总有很多衣着华贵的叔叔伯伯提着各种贺礼来参加,那时,人头攒动,觥筹交错,他是众星捧月的小公子。

    后来,上了战场,最艰难时,每到他的生辰,母亲也会久违地下厨,为他做一碗长寿面,许他来年平安顺遂。

    后来,父母离世,他一人撑起整个将军府,奔赴战场打仗,逃离京城,守护百姓,过着不知年月的生活,已经好多年不记得要过生辰了。

    孟庆跟随他时间久,倒是记得这事,但没有他的允许,孟庆也不敢做什么,顶大就是吩咐炊事班,在十一月二十三这一天,让他们多往帅帐送些饭菜。

    他已经很久不知生辰的滋味。

    秦兆川神色暗了暗:“军中事务繁多,川无意办生辰宴。”

    桑柠摆手,故作轻松道:“哎呀,哪里用得着你办,我来就好了呀。”

    秦兆川神色讶异,桑柠继续说:

    “在我们这里,过生辰就是要把所有的好朋友或者家人都喊上,然后去餐馆……也就是酒楼里喝酒吃菜,然后再定做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你吃过生日蛋糕吗?这好像是洋人的玩意儿,从海外传进来的,特别漂亮,也很甜很好吃,就是我身体不好,医生不让吃甜食,我也只尝过一小块,可好吃了。”

    桑柠一个劲的说好吃,其实是带了滤镜,人总是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美化地很美好。

    秦兆川静静听着,看桑柠眉飞色舞,心没有来的安静。

    桑柠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对他的生辰如此上心的人。

    当初,还维持表面和平时,乾武帝也曾为他准备过一次生辰宴。

    秦兆川记得,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歌姬舞姬轮番上阵,水袖飘动,乐声悦耳,觥筹交错,非常隆重。

    但他就是觉得皇宫冰冷,乾武帝满嘴的体面话,同僚也只是顶着假惺惺的面容,装模作样地祝贺。

    他当时坐在皇帝下首的第一个位置,看着没有心意的舞蹈,听着大差不离的祝贺语,觉得无聊极了。

    不像现在,隔了两千年的光阴,他仍能感觉到神明的用心。

    “秦将军?秦兆川?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句准话啊,行不行?”

    见秦兆川神游天外,桑柠故作恼怒地问。

    秦兆川抿了抿嘴,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

    “那便劳烦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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