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秦家军在北境,就是因为王礼克扣军饷,才导致那场战争死了那么多人。

    过了这么久,王礼竟然还故伎重施,还要从这里面谋取私利。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扣下了粮草辎重,对于北方的将士来说有多么重要?

    秦兆川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青筋爆起,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早知道,他当时就不应留手,直接让王礼这个王八龟孙子把命留下。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北境那里,宋淮北可以顶得住压力,多坚持段时间。

    冬日里草原民族缺乏粮食,才会南下进犯中原,等过了这个冬天,咋暖还寒,草原民族有了食物,当是会退回去。

    他这里离北境太远,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就在这时,老管家出声提醒:“将军。”

    这一声,让秦兆川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

    对了,阿宗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其真实程度有待商榷。

    他到底还是受了影响,下意识里想要相信阿宗。

    秦兆川深吸了一口气:“行了,本帅知道了,你便安心待在将军府养伤,下去吧。”

    阿宗敛着眉眼,看不清情绪:“是。”

    等人退下,正厅里便只有秦兆川和老管家,还有几个在旁等候的下人。

    老管家在秦老将军在时就服侍左右,是整个将军府里资历最老的。

    秦兆川平复了下情绪,对老管家道:“李伯,当初母亲怀我,还有生产的时候,你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老管家知道秦兆川要问什么,可他已经在府内想了一天,将二十几年前的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明显线索。

    “将军,当年夫人怀您时,老奴也才刚到府中不久,这是一个洒扫的小厮,并不是老将军跟前伺候的人,所以能想起来的不多。”

    “老奴只记得,当初夫人刚怀孕时,先皇曾来过一趟,带了好几车的赏赐,至于和老将军说了什么,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乾武帝也才刚登基六年,天清王朝也才存续了六年,乾武帝之前,先皇只不过是割据势力中的一方,那才是秦老将军真正效忠的人。

    秦老将军是先皇征战天下倚仗之人,老将军家中有喜讯,他来贺喜,也并无不妥。

    “后来,前头的人说夫人孕反的厉害,老将军便带着夫人去城外的山庄里住了一阵子,当时,听说先皇有个妃子也怀了孕,宫中烦闷,她经受不住,便向先皇请了道旨意,和夫人结伴一起住在了山庄。”

    “但是夫人生产时,宫中并未传来喜讯,后来也没了那位皇子的消息。”

    乾武帝是先皇后所出,而且比其他皇子都要年长许多,如果那位皇子还活着,估计早就遭了他的毒手,现在不知被葬在那个荒郊野岭,连皇陵都进不去。

    许是说的多了,勾起了回忆,老管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老奴记得,夫人显怀时,肚子比同月份的女子要大一些,老将军当初是觉得孩子应当是像他,长得大,就没有多想,后来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连下床都困难,等到生产时,也格外艰难……”

    老管家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抱出来的孩子只有秦兆川一个。

    其他的细节,便回忆不起来了。

    秦兆川捏了捏眉心:“李伯,你也下去吧。”

    老管家叹了口气,告退离开。

    一时间,整个大厅,就只有秦兆川一人,及一簇未熄的烛火。

    山寨内不像营寨,屋子里有吊顶灯,到了晚上依然一片黑暗,只是路上偶尔见过的人,手里拿着手电筒,而不是提着灯笼或举着蜡烛。

    今晚月色不错,一排排隐没于黑暗中的房屋像一个个暗影,在远处都能看清轮廓。

    夜深人静。

    秦兆川走出正厅,站在台阶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月明星稀,冷风扑面。

    老管家提到,母亲当初怀孕时,显环要比同月份的女子大,现在想来,或许,母亲当初怀的,确实是双胎,而他,真的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可若是这样,父亲和母亲为何从始至终从同自己说,自己是独子?

    是他们有意隐瞒自己,还是说父母也被蒙在鼓里,当初发生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秦兆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翻身上马,背着月光,回到了灯火通明的营帐。

    阿宗就算真的是他的兄弟,他顶大保他一生衣食无忧,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了。

    只是,阿宗真正的目的,以及多年前的真相,他一定要查清楚。

    第二日,秦兆川将小世子叫了过来,他让慕济鸣修书一封,寄回槐州庸王手中,询问当年秘辛,想从中寻找一些线索。

    这都是小事,慕济鸣当即答应,用帅帐里的笔墨纸砚就开始写。

    刚巧这时,被秦兆川“冷落”了一天的桑大小姐冒了泡,链接视频通话模式。

    水幕上,桑柠将不满写在脸上,她嘟着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声音幽怨:

    “秦大将军,有了亲兄弟,就和我不亲了,是不?”

    “神明,川并未如此。”秦兆川想要解释,解释他躲着桑柠,并不是因为阿宗,而是……

    桑柠点头:“嗯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兆川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桑柠这时候注意到了水幕一角的身影:“呦,世子殿下也在啊。”

    她觉得秦兆川就是欠刺激,都不会哄人的。

    慕济鸣没想到自己也入了境,忙放下笔,躬身行礼:“济鸣见过神明。”

    他礼仪周全,作揖时行云流畅,将世家公子的风范体现得淋漓尽致。

    是不同于秦兆川豪迈处世的另一种美。

    “世子殿下在写什么?”桑柠好奇地问。

    “是将军有事想问父王,济鸣修书一封,代为转达。”

    “书信啊……”

    桑柠摸了摸下巴,想不出什么能帮他快速送达的方法。

    她可没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在古代给他们建立起一个互联网。

    “那你写吧。”

    “是。”慕济鸣又继续回去写信了。

    而被晾在一旁,听二人对话的秦兆川,神色黯然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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