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做到这种程度?”
“在你不会受伤这个前提下,我连自己的命都不敢拼,真到了战斗,我该怎么办?拼命是我这种人能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分别时的一番话,让江舒予思索了很久。
天赋就像放大器,不同的天赋就是不同倍数的放大器,会将每个人的努力放大。
芸芸众生里有99的人都没有天赋,他们的努力没有放大器,努力会让他们接近成功,但与成功的距离就像是pdd上的砍一刀。
可有天赋的人,他们看得见自己和成功的距离,只要努力去走,终将会走到成功。
武道就是如此。
陆长很清楚,大部分人努力修炼,努力学习,拼上了一切,耗尽了家产,最终得道飞升,成为十万天兵的一员,在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被一棒子打死。
所以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有天赋的时候,他总是想逼自己一把,难得有和天骄面对面的机会,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倘若今天决定藏一手,就会错过被江舒予指点的机会,而‘学会什么’通常都和‘教训’挂钩。
‘我不想,在某一天受到了教训,才去回想之前的努力是不是不够’
陆长回想起前世看过的宝莲灯,杨戬对沉香说了一番话。
“一定是练功的时候差不多差不多,等到关键时候就总是差一点差点!”
江舒予走了,留下一枚丹药。
【生血造骨丹:武者四境以下可服用的,治疗外伤的顶级丹药之一,具有肉生白骨之效】
陆长没舍得吃,和小还丹一起放进了无内戒里存了起来,他的体质比同境武者要强太多太多,甚至还要强过武者四境。
让人取了小人参和两叶莲,服用之后修炼了一晚上,第二天手臂已经几乎完全恢复。
《炼身化血大法》除了修炼外,同样也能做到活血化瘀的功效,对陆长来说外伤不再是掣肘。
至于断骨之痛,蚊虫叮咬罢了。
清晨天刚亮,下了两天小雨,今日的天空灰蒙蒙,不曾有雨滴落下,可又像是蒙了层薄纱,罩在人眼前,好似泪眼朦胧时。
过了几分钟,手下带着个理发的师傅来了,约莫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和善,鬓角染白霜,兴许是常年卑躬屈膝,让他有些驼背。
在全身镜面前,陆长坐好,看着中年理发师给他戴上围布,也看到了他双手些许的颤抖。
“陆老大,您想怎么剪?”理发师躬着身子不敢抬头,他在下城区生活多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活。
理发理是仪容,是面子,因此第一关最难过,万一没剪出这位陆老大喜欢的样子,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
陆长看着理发师惶恐的模样,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略长的头发,笑道:“剃个圆寸吧。”
“圆寸?好好,您想剪多短?”理发师大喜,忽然就觉得镇定了下来。
圆寸好啊,只要把握好长度,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看了眼陆长接近肩膀的长发,理发师又觉得有些可惜,人好看发质也好,剃成圆寸怪可惜的。
十多分钟后,头发修剪完毕,理发师退到了边上,等待着发落。
陆长对着镜子左右转头看了看,笑道:“还行,手艺不错。”
手下这才拿出钱递了过去。
理发师连连摆手,惶恐道:“能给陆老大剃头是我毕生的福分,一辈子的谈资,我怎么敢要钱。”
“劳动了就有收获,是你的就拿着吧。”陆长拍了拍理发师的肩膀,说道:“出去吧,下次还叫你。”
陆长从书房里走出,去洗了个冰凉的冷水澡,他越来越喜欢寒凉的感觉。
终有一日,这具身体,将无视寒暑,无视风霜,禁绝刀剑,无生老病死之苦,更无寿命之忧。
但至少现在,陆长还感受着冷暖,对食物还有欲望,眼见美色也愿多花两眼,他对世界的热爱和感受还没有消失。
洗完澡,将收拾好的行李又看了一遍,重要的部分放进了无内戒,日常所有的则整合成了大的帆布袋,浅棕色的亚麻布袋子,让他看着像是个到城里务工的乡下人。
时间还早,陆长放好东西,去了一趟中城区,老师年纪大了起得早,这个时间估计连早饭都吃完了。
到了王成明的家里,果然已经起床,在院子里煮茶,看样子已经活动完毕,这会儿是正好在休息,吃些茶点。
看到陆长的时候,王成明一愣,他很久没有看到陆长寸头的模样,上一次都是三年前了。
那时候十六岁的陆长个子不高,留着个圆寸头,大眼睛小脸蛋,看着人畜无害。
“怎么突然想剃头了?”王成明给陆长倒了杯茶。
陆长笑道:“老师,我要出去了,我给沈聪说过了,以后有什么事您就找他,他会帮你办好。”
王成明倒茶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唯一的学生,嘴唇微微颤动,点点头道:“好,出去了要注意安全,要注意…”
好像有很多话要交代,可真到了嘴边,偏偏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王成明只是想起第一次见到陆长,想起他看着陆长长大,这似乎是第一次要分开,他甚至忘了问陆长要出去多久。
“老师您放心,如果没意外,半年内我应该会回来一趟。”陆长笑着接过了老师手里的茶壶,“以后这些小事,我会安排人来做。”
“出去别说意外,兆头不好。”王成明责怪了一声,复了便觉得话有些重了,补了一句,“人好好的就行。”
陆长没有坐太久,他还要去见几个人。
目送陆长离去,王成明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栽种的花花草草,心里有惆怅,化作一声叹气。
“出去了好…好好的回来就好…”
走过中城区,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人。
上城区的玛丽姑姑已经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但陆长没有再去和玛丽姑姑道别。
他想要等下次回来,再去那个和家一样的地方看看。
陆长回到他更熟悉的下城区,在游猎者公会的门口停驻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巧的是陈璐就在一楼,教着新来的成员怎么办公。
见到陆长,陈璐先是一怔,而后才试探着问道:“是要走了吗?”
“嗯,你在忙?”陆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新来的,电脑不会操作。”陈璐解释一句,拢了拢耳边的秀发,略显无措,“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好…不了。”陆长摇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呢?”
“还不太清楚,应该是明年初吧。”
“那我先走了。”
“嗯。”
眼看着陆长将转身,陈璐突然喊道:“我们会在外面相见的…对吧?”
陆长回头露出个笑容,“当然会,我先去看看,等你来了,我再带你去逛,当土包子的事就交给我了。”
“那就说好了!”陈璐展颜一笑,像是三四月的花朵,在六月迟到,她笑的自然又灿烂。
陆长挥挥手离开。
似乎也没有需要再见的人,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没有多少需要告别的人。
提上并不重的行李,陆长下了楼。
没有出现上千人相送的场面,只有沈聪和白内,其余人都没有接触。
离开的路上,陆长吩咐个不停。
“我给你的两本书,也写好了注释,你拿给那些讲课的老师,让他们专门开一堂课按照上面的来教。”
“记得给下面的兄弟安排训练,训练的目的不是为了他们变强,是要他们明白服从命令,给我刻他们骨子里去。”
“异种修炼法决不能泄露,不是你认为完全可以信任的人,绝对不能教,这是双刃剑。”
平日里也许沈聪还会打岔,可今天他老老实实的听着,唯恐漏掉半个字。
直到陆长完全说完,沈聪才苦着脸问道:“陆哥,真的不能带我走吗?”
“你觉得合适吗?”陆长反问。
沈聪沉默了,家里有基业要打理,外面的世界又是模糊不清,在认清自己的身份后,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一起出发。
陆长看向了白内,轻轻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笑道:“别趁我出去的时候造我的反。”
微微一滞后,白内大笑了起来,面带笑意道:“那你可要早点回来,要不然我不能保证。”
“哈哈哈,那就送到这里吧,我要走了。”
陆长拦下两人,大步往城外走去,不远处,帝江连成的队伍在等待他的到来。
这个未知的世界,也在等待他的到来。
圆滚滚的帝江身上背着座小房子,江舒予从里头探出脑袋招了招手。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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