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花镇有电力,但只有少数人家能够用得起,生活用电对普通人来说太奢侈。
温芳的家里依旧还是灶台柴火,平日里要用的柴火要自己去砍或者去买,柴火是消耗品,就算价格不贵,不知不觉中也要花费不少钱。
今天家里柴火刚好用完,温芳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城一趟,去城外拾些柴火,弄些干柴。
从城北出去是官道,官道上相对安全,赤花镇的卫兵早已腐朽,但也不会在清理城池附近异兽的事情上马虎,毕竟他们自己也用着。
盛元皇朝不止皇帝残暴,整个国家都是残暴成性,上级官员有直接给手下定罪并执刑的权力,若是正好遇到哪位大人来赤花镇巡察,在野外被异兽惊扰了,就算他砍了全城的卫兵,也是合理合法。
“姐姐你放心去吧,囡囡一定会把家看好的!”
温馨两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温芳抱了抱妹妹,柔声道:“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出去,要是无聊就练一练字,我很快就回来,如果陆大哥先回来了,你就跟他说一下。”
“嗯嗯!”温馨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两条小辫子一晃一晃。
温芳好好的锁上了院门后,才带着绳子和柴刀离开。
院子里,温馨从木头围墙的缝隙里,看着姐姐走远,才快步跑回了屋子里,将房门紧紧关上,一个人躲到了床上。
前几天,陆长用木头雕了个小人偶,温馨就抱着小人偶躲在被子里,嘴巴里念念有词。
“不怕不怕,有大哥哥送我的小人偶保护囡囡,囡囡什么都不怕,大哥哥能不能听到囡囡说话呀,听到了要快快回家,囡囡想你了。”
温芳出了北城门,和往常一样没有走远,只是在一公里之内找些干柴,最近天气不错,砍一些带回去晒晒也是一样。
柴刀是别在后腰上的,找一个四方的木块,将中间掏出能让柴刀刀刃过去的缝,再把木块缠到腰上,这就是刀架。
温芳不是第一次出来砍柴,家里经济紧张,只有迫不得已才会去买柴火,平日里她要做的家务就包括砍柴。
和别的女孩不同,温芳的双手粗糙,布满老茧,她觉得这样也好,缝衣服时被针扎了也不会觉得疼。
烧火的木柴是有讲究的,要挑选容易干燥且耐烧的,或者像松树这种油脂多的,竹子也不错,但是不耐烧。
毕竟来回一趟辛苦,尽量挑选耐烧的,可以多用几天。
路过的枯枝也不要浪费,省掉砍树的功夫。
花了些时间,温芳将柴火捆好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山里风凉,粗麻的衣服又不吸汗,汗液黏着衣服,到时候风一吹容易着凉。
温芳不敢耽搁,将柴火穿在背上,像是背着个上学的书包,加快脚步往城里走去。
几十斤的柴火并不轻松,她虽瘦弱,但自小干着家务,顺着官道走回去倒还算能吃得消。
到了城门口,卫兵过来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柴火,满脸不悦的挥挥手便让她离开,也没说关税的事情。
年纪小,又是女孩,还要自己出来砍柴,可想而知没什么油水。
温芳连连道谢,和往常一样,嘴甜能少很多麻烦。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温芳却是猛的一惊。
家门口聚了十几人,乌泱泱的,院子里吵闹不休,还能听到妹妹温馨的哭声。
“你们干什么!”连柴火都顾不上,温芳甩下柴火,拨开人群冲进了家里。
好好的院子,被踩踏的不成模样,前几日刚走了些蒜苗,被踩进了泥土里,家里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桌子都被翻了过来。
里屋的门口,正有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往外走,手里提着个包袱,她的脚下拖着死不放手的温馨,一边哭着一边大喊。
“不可以拿的,那是大哥哥的东西,你们不可以拿,呜呜呜,大哥哥…”
温馨今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这会儿一身泥土,满脸灰尘,左脸有半个巴掌印,她的小脸还没成年人的巴掌大。
怒火冲上了温芳的心头,她飞奔过去,先抱起了妹妹退到边上,这才忍着怒气大喊道:“光天化日,你们进我家抢东西,不怕我告官吗!”
“哟,正主来了,找的就是你!”妇人双眉倒竖,一手就向温芳抓去,边喊道:“那个姓陆的小子呢!我家男人被他弄哪里去了,让他给我滚出来!”
“你别以为乱喊就用,我告诉你今天谁来了也不行,姓陆那个小杂碎把我男人弄没了,告官我也有礼,我先打你这个骚蹄子!”
温馨仰着头,抽泣着说道:“姐姐,她们要找大哥哥,我没开门,他们就把门砸了,还把大哥哥的包袱拿了,囡囡拦不住。”
温芳往边上一躲,将妹妹放下推到自己身后,背靠着墙,她根本不知道妇人说的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他们来家里抢东西做不了假。
然而,眼前的情况并不好,这一伙人有男有女,小半数人在门外看着热闹,大半人都在院子里,封住了温芳的去路。
这些人不怀好意,虎视眈眈。
妇人一抓没抓到,本还算端正的容貌都狰狞了起来,怒骂道:“早就看你这个骚蹄子不顺眼了,谁不知道你和你那脏爹做了什么苟且,见一个勾引一个,我现在就撕了你的衣服,让你好好露个脸!”
说着就往前一扑。
温芳愤怒,可也害怕,她的一生没有人撑腰,别说得罪,从小到大吃了亏也只是咬牙往肚子里咽,在妇人面前,她瘦弱如鸡仔,心脏跳的飞快,就连双脚都要站不稳了。
可看着妇人扑来,温芳下意识的便从妇人边上绕开,一伸手,就将妇人揽在腰里的包袱抢了过来。
包袱一到手,温芳便觉得安心了一些,还好陆大哥的东西没出事,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陆大哥照顾,如果连个包袱都被人抢了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陆大哥。
可她还是年轻,和妇人不同,没有任何争斗的经验。
妇人一扑不中,头也不回就是一巴掌扇向侧面,她体壮如牛,哪怕是顺手的一巴掌,也呼呼的带着风声。
巴掌正中温芳的侧脸,霎时间,温芳眼前一亮又一暗,什么也看不清,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前直冒金星,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姐姐!”温馨从边上钻了出来,大哭着奔向温芳,她小小的脑袋还分不清什么是昏迷,她只是害怕,姐姐会像妈妈一样,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
可温馨还没跑到姐姐的边上,妇人提着脚便将她踹到了一边。
小小的身子撞在了墙上,闷哼一声就没了动静。
这时,院子里有个摇着扇子看戏的人喊了声:“差不多,别弄死了。”
满脸凶恶的妇人堆起笑容,回应道:“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可一低头又是恶鬼般的模样,一脚踩在温芳的头上,弯腰就去撕温芳的衣服。
忽然,本来昏着的温芳一抬头,狠狠一口咬在了妇人的虎口上。
“啊啊!”妇人猝不及防,吃痛下一声痛嚎,下意识的甩手要将温芳甩开。
温芳却是自己松口,翻身滚到边上,她的头脑还不太清楚,脸颊更是一片红肿淤青,却是在此刻无比的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不带丝毫迟滞犹豫,温芳一把拔出腰上的柴刀,一刀劈向妇人,她纤细的手臂无比的坚定,柴刀没有半分偏离。
院子里刚刚说话的男人眉头一挑,略有诧异道:“好苗子!”
妇人本就是远近闻名的泼妇,平日里撒起泼来连男人都打过,天生壮硕,让她在打架上很少吃亏,眼看着一刀劈开,下意识的就往下一蹲。
柴刀斩落几根油腻的黑发。
温芳一刀不中,也没了后续动作,只是一手持刀,一手将包袱攥在怀里,退后几步到了墙边上,她蹲下身,护在妹妹的身前,肿胀的脸庞咬紧牙关,却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妇人险些被一刀砍中,心有余悸,可更多的是愤怒,她左右看了眼,提起把凳子,也不废话,直接朝温芳丢去。
温芳看着飞来的凳子,已经没有了躲闪的力气。
“陆大哥…”
一阵疾风吹拂。
院子里的男人脸色一变。
飞到半途的凳子,被一只皮包骨的手掌抓着,然后甩了回去。
凳子四条腿,并不锋利,却直接穿透了妇人的身躯,将她击飞出去,钉在了墙上。
陆长就这样出现在了屋子里,他的衣服还有破洞,胸前三个斗大的伤疤好似是被人掏出了内脏,瘦弱的是个饿鬼模样。
他弯腰,将昏迷的温馨抱在了怀里,用温和的气劲治愈小丫头的伤势,又伸手在温芳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温芳觉得刚刚还紧绷的脸庞放松了下来,脸颊上暖暖的也不疼了,可她的泪水在此刻彻底决堤。
陆长将温馨放到了温芳的怀里,柔声道:“没事的,接下来你要好好看着,不管多难受都不可以闭上眼。”
“嗯。”温芳点了点头,她看着陆长,便什么都不怕了。
院子里的男人走上前,脸色凝重,他怕自己再不开口就不得善了。
“陆重生,我乃…”
话未说完,男人双眸一凝,本能的便往高处跃去。
可陆长一闪身,便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下一刻,有无穷威力从天而来,将身在半空的男人直接踩入地底。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惹我,你们让我觉得烦了,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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