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志明知道邢凯旋醒了,赶紧带人去做笔录。
但让警方失望了,由于脑补受损,醒来的邢凯旋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对劲,见人就害怕,瞪大个眼睛,胡言乱语,要么害怕的哇哇大叫,对人充满敌意,刺激大了就要动手。
护士警员都不敢靠近了,害怕争执起来他伤更严重。
何志明亲自去看了一下,问了他两句话,他就捂着耳朵大叫,语无伦次的,要么大哭大闹,叫着他去世妻子的名字,要么叫着女儿的名字。
主治医生给何志明看了邢凯旋的脑部片子,脑震荡严重,有很多血块,并且因为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好,不过这些恐怕都不是引起他此时神志不清的原因。
医生检查了他的血液,发现有违禁药成分。
这种药物少量服用能缓解神经功能障碍,但长期用会对人的大脑神经造成一定损伤,甚至产生幻觉,所以已经划到违禁药中,市面上并不好买。
而邢凯旋血液中的药量超过了正常服药量,所以才引起了现在这种状态。
但他服药后就受了伤,流了大量血,在医院几乎输了半个人的血量,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药物浓度。
按目前身体各项指标,医生认为养一段时间,血块慢慢消散,药物代谢,还是可能恢复正常神志的。
何志明拿过检查报告,将其交给下面的小警员去查,这种药近几年抓的很严,黑市暗网上都不好买,如果查到了买卖信息,也许就能查到线索。
显然,不管是不是陈立,想杀邢凯旋的人,肯定做了二手准备,那么匆忙,花瓶不一定能让邢凯旋死透,所以在出手前给他喂了药,这样邢凯旋就算醒了,警方也拿不到什么信息。
但这让何志明更好奇了,邢凯旋到底知道多重要的事,才会被下这种狠手。
而一边跟着何志明来的纪莫年,则瞄着报告上的违禁药品成分名字,心颤了颤。
这药名熟悉极了,正是前两天,他从华瑶宿舍里拿到的那种药片。
他当时特意找了熟人检验,才知这东西功能,可不止这些。
原本这个药刚问市时还引起过国际轰动,原是缓解创伤后遗症和神经功能障碍的,会让人回溯创伤前的美好回忆,在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有缓解作用,一定程度抑制了精神疾病带来痛苦而产生的自残行为。
后来却被不法分子提炼纯度,成为一种新型毒丸,使人致幻兴奋。
而且药物提纯后,对神经的刺激极大,后来就被列为了违禁药品,国内明令禁止,但黑市上还是有人倒卖,这东西一本万利。
可如果这东西现在这么不好买,华瑶又是从哪买的,纪莫年心里乱了。
何志明还在嘱咐去调查的警员,“不要打草惊蛇,打听药物来源重点排查购买人,购买人很可能就是对邢凯旋下手的真凶。”
纪莫年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何队,你也相信陈队是被陷害的。”
“我只相信证据,但陈立这案子上疑点太多。”
纪莫年没再说话,昨晚离开警队前,他去见了陈立,是陈立自己要求的,没和他说太多,周围都有监控和警察,所以只交代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意思是,希望纪莫年继续拍摄,请求纪莫年帮忙安抚小王小寒他们,让他们别一味只想着帮他找清白,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上,不要和何队起冲突。
絮絮叨叨,好像是以朋友的身份,交代请求纪莫年。
但实际上,这次见面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中间陈立说想抽烟,让纪莫年给他点一下。
陈立就趁着这个动作,快速的给他交代了一些事,大概意思,是让纪莫年观察他原来的组员,并且排查之前查到的资料。
陈立怀疑,对方借刀杀人陷害他,是不想他继续查这个案子,但如此匆忙的陷害,很可能是陈立已经查到了关键的信息,被奸细发现了,所以才迅速阻止。
现在警队里陈立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纪莫年,因为他不是警队的人。
短短几句交代,纪莫年却听的明白,给他点烟的手都在抖,坐回原来位置,两人眼神对视,陈立微微朝他点头,又看了看玻璃窗的位置,纪莫年脑子嗡嗡作响。
半夜回到公寓后,纪莫年也毫无睡意,连夜将之前查到的所有资料都翻出来。
这案子到现在,已经明了,一切都是冯云和洪先生之间的博弈引起的,警方夹在中间。
这次陷害显然是警局里的奸细做的,一方面因为陈达的事,警方已经察觉内部有问题,所以奸细必须要把帽子扣在他人身上,以防警方内部调查,自己有暴露风险。
但这有个矛盾,把帽子扣在存在感低的小警员身上,更有说服力才是,而陈立是刑警队长,如此引人注目又是专案组组长,扣在陈立身上就会有很多问题和疑点,就比如现在很多人并不信。
那奸细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栽赃陈立并不能坐实他是奸细,唯一的后果就是陈立无法再参与这个案子。
可陈立之前已经从组长核心位置上退下来,对方没必要冒着暴露风险再次针对,除非,对方觉得只要陈立在专案组里,就有可能暴露巨大线索,而且这个线索一定是陈立刚发现的,所以才要快速的,匆忙的将陈立从专案组里剔除。
想通这一点,纪莫年查着最近的资料,却还是没有头绪。
因为还有个问题,就算陈立现在出了专案组,可之前查到的资料,组里所有人都是共享的,就算陈立不在,其他人不会发现吗?
那么,按这个逻辑,奸细害怕暴露的线索,一定是只有陈立在,才会被人发现,如果陈立不在,就没人会关注到的,那么就不该是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资料。
一晚没睡,纪莫年抽了半盒烟,早上六点多就从公寓爬起来,回刑警队。
他想再去询问一下陈立,或者去陈立办公室里找一找线索。
由于来的早,此时大办公室里阳光明媚却没什么人,只小寒在,桌上还放着昨晚的盒饭,都已冷掉却没吃。
此时小寒眼眶发青的坐在桌前发呆,面前摊着一大堆资料,都是昨晚陈立出事前后的监控录像和笔录。
小寒是队里年纪最小的,岳明死后,自然无法做到身经百战老警察那样掩藏悲伤,哭的最厉害。
可到底也是警察,小王说,小寒那天在山脚下查陈达足迹查了整整十三个小时,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结果陈立这边又出事,一时接受不了。
纪莫年看到这,有些心疼,想过去安慰一下,但又想到陈立说的,原组里的队员都可能是奸细,他心里又咯噔一下。
原专案组里的人,无非就是岳明,小王,小寒,还有小赵小李。
岳明已经死了,那么就剩下这四个人了。
纪莫年很难想象,这四个人中会有奸细。
纪莫年从开始拍摄,到跟组几个月了,这些警员的品行什么样他清楚,他真的不敢接受这里面有奸细。
他更想不明白,身为一个警察,为什么会给犯罪分子做这些事?对方是给了这个奸细多少好处?
钱财和固定资产是肯定不能收的,否则一查就查出来了,平时也有廉政机构监控。
那么,这个奸细为什么会给洪先生这种人服务,贪图的是什么呢?
据了解洪先生背后肯定有背景的,能插手到刑警队,必然是大人物,甚至可能是上头的人。
想到这纪莫年心头一颤,那是为了仕途?可未免太冒险了吧,为虎作伥,终有一天可能将自己断送其中,这个奸细没想过吗。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出神,五队的一个小警员拍着他,“纪导怎么不进去,吃饭了吗?”他举着包子。
纪莫年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小警员也没再多话,直接冲着办公室里,“小寒,前些日子的表你填好了吗?后勤那边催了。”
小寒这才收紧心神,调整自己,怕被人看到脆弱一面,“我都忘了,过后我填完了给你。”
“好,你们组都收齐了给我啊,快点,后勤见我一次催一次。”
说完那小警员就去忙了。
小寒看到纪莫年,“纪导,你正好在,也填一下吧,之前陈队交代了,你也是组里一份子,快中秋了,队里发福利,你也领一份,填个表就行,让您别客气。”
说着小寒找到一打表格,上面有已经填好的还有空白的。
翻找空表时,小寒偶然看到岳明填了一半的表格,眼圈又红了。
但很快分散着注意力,“后勤说今年要搞活动,中秋礼品不再单一,觉得刑警队的人在家时候少,对父母爱人子女关心太少,所以这次,礼物除了月饼,还会给家人带一份别的。
按每个家庭不同购买,所以要填一下表,主要成员啥的,后勤综合考虑买什么礼物合适,这次真的很用心了。
比如小李老婆是四川人,队里打算给他买四川腊肠,小赵家有儿子,打算给孩子买玩具模型。
您可以填一下需求,没有需求就填一下家里人的喜好。”
说道这,小寒又有些支撑不住了,“岳明之前还说呢,今年中秋礼物最好,可惜了。”
“岳明的葬礼定哪天了?”
“大后天,周六,不知那时,陈队能不能参加。”
气氛压抑,刚好何志明来叫纪莫年一起去医院看邢凯旋,他才收起一地稀碎的情绪,匆忙将表格,塞进随身的资料袋里,跟着去了医院。
却没想到邢凯旋这边疯癫的,什么都交代不出来,何志明整个人都要呕死了。还想再强制询问,被医生阻止。
就在这僵持中,那边有小警员过来说,邢凯旋的家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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