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华瑶带出医院着实费了点劲,可即便带离了,估计很快医院就会发现,他有些担心,开车的路上看了手机好几次。
华瑶则坐在副驾驶,第一次没有再挑逗他的忍耐力,或者伸手去骚扰他。
而是虚弱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她脸上有结痂的伤,胳膊上和大腿还缠着纱布,安静的,不张牙舞爪的时候,像个落水的奶猫。
他车子尽量开的平稳,减少颠簸,可还是会看到她闭着眼微微蹙眉。
很快就开到了老街,这边门市多又密,夹在两家饭馆中间,有个门脸很小的美甲店,就是他第二个线人阿兰开的。
他记得当年在下八里刚认识阿兰时,她才十八岁,很漂亮,跟着一个混子,幻想着当大哥的女人,其实再天真不过。
后来混子进去了,她就开始做皮肉生意,再后来遇到梁旭和他,就改行做美容师,当了他俩的线人,现在已经是美甲店的老板了。
他带着华瑶站在门口时,阿兰刚给一个客人做好指甲,送客人出来。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知道他们要来,看到纪莫年,她眼睛亮了亮。
过去阿兰每次见到他们都很开心,几年过去,她好像变样了,又好像没变。
就因为梁旭和他救过她一次,她就自愿当线人,记得当时梁旭还承诺过她,等下八里的调查结束,给她在报社附近找个工作,他记得阿兰的愿望就是开个小店,现在也算实现了。
阿兰和他打着招呼,很快又看到他身后的华瑶,微微愣了一下,“这是你女朋友啊,莫年?”
男人大概不懂,但女人和女人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纪莫年刚想否认,华瑶就说腿疼站不住,往他身上靠,他本能的扶住她,大概纪莫年也没意识到,之前华瑶总是对他亲昵,以至于,很多动作他都变成下意识的,可在别人眼里,这是十分亲密的。
而此时纪莫年非常自然的扶着华瑶到沙发上坐下。
阿兰眼神默了一瞬,笑了笑,“好多年没见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还挺意外。知道吗,当初我找过你,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可惜后来你手机打不通了。”
说起这个纪莫年很是惭愧,为了逃避那份痛苦,选择抛弃过去圈子里的所有人,如今看来,大家其实都在往前走,只他因逃避一直留在原地。
他看着这个几平米的小店,“现在当老板了,真不错。”
“还不是多亏你,我就是从你和梁记者那赚到的钱。”
寒暄了几句,纪莫年不想浪费时间,他在来前电话里没说目的,毕竟现在对他来说,可信之人不多,他不能给对方准备的时间,所以都是直接来单刀直入,“阿兰,这次冒昧找你,实在不好意思,但我最近查到点梁旭的事,希望你能帮帮忙,价格好商量。”
说道梁旭,阿兰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纪莫年会问这个,马上摆着手,“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是线人了,怎么能再收你的钱,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纪莫年想着措辞,“我知道过去几年我没在关心梁旭的事,现在找过来挺突然的,但真的有原因的,恕我不能多解释。
我只希望你不要信网上传的那些是我举报的梁旭,真的不是我。
但我最近查东西时无意中发现了梁旭的死似乎有点问题,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初他出事前的事,那段时间他有找过你吗?”
阿兰听他这样说,赶紧表态,“网上那些乱写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梁旭的,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和梁旭之间怎样,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害他,唯独你不可能,你们之间的感情默契,我以前就很羡慕,我就猜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以前给你们当线人时,我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你们的道理。
其实在梁旭刚出事时我也找过你,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去报社找你,他们也不知你去哪了。
是因为,我当年就觉得梁旭应该不是自杀的,最起码,不该是那时候自杀。”
“什么意思?”
阿兰想了想,“因为他快过生日了啊?”
“什么?”纪莫年没懂。
“梁旭自杀的日子不对劲,他死后的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了,记得吧?”
纪莫年惊讶,当时梁旭刚死,报社又出了事,他早忘了梁旭的生日。可这和自不自杀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他死那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说生日早晨来找我取一样东西,结果当天晚上就自杀了?他一向言出必行,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那你怎么没和警察说?”
阿兰摇了摇头,她第一反应发现不对,是想去找纪莫年,可纪莫年怎么都找不到,而且梁旭自杀的原因,她也听说了。
她在下八里呆过,知道里面纷乱复杂,她虽对梁旭的死即怀疑又难过,可也自知人小力薄,没找到纪莫年后,她选择了沉默。
纪莫年眼神微颤,突然发觉自己曾经多么幼稚,更是懊悔,因逃避,差点酿成大错。
“对不起啊,我其实应该早说出来的,对吗?”
纪莫年摇头,“是我对不起才对,你做的没错,任何时候都应该先自保。所以他死前找过你的,对吗?他让你打听什么消息了?”
“没让我帮着打听什么,而是让我帮他买东西。”
“什么东西?”
阿兰想了想,走到柜子那拿出一个木制小盒子,“一颗火彩很好的欧泊石头,他定做了一枚戒指。”
打开盒子,是一枚蝴蝶型的戒指,上面的戒托是蝴蝶,镶嵌着碎钻,蝴蝶肚子上是一颗火彩很好的欧泊石头,很别致很小巧的一枚戒指。
据阿兰解释,那段时间梁旭没找她打听什么事,最后一次来打听消息,是在过年前,让她帮查那个月下八里做那个行当的女孩子都有哪些新来的,“我以为你们又要报洗头房的事,之前严打的报道信息不就是我提供的吗,那次之后,关了不少店,你们这报道完还没一个月又调查,真没啥可查的了。
可梁旭却说不是报道,就让我打听一下,新来的姑娘人多不多,都是谁,什么来历。”
“那你给他打听了?”
阿兰点头,“我还记得呢,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在下八里打听消息了,所以还有印象,那个月因刚报道完,好多洗头房关业,所以新来的不多,好像就三四个小姑娘,我都调查了家世背景资料给梁旭了,他给了我费用,也没说要拿这个干嘛,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俩不是每次一起调查吗?”
纪莫年没回答,梁旭查下八里那个月新来的失足女的信息,他真不知道,“梁旭找你查这事是什么时候?”
阿兰想了想,“过年放假前,我还纳闷都快过年了,你们竟然还要做调查。”
纪莫年点了点头,如果是调查初期,也许当时梁旭并不是想瞒着他,那时刚调查下八里那个男人说的地下赌场,梁旭应该还在各处摸索阶段,并没查到什么,所以电话里也没跟他反馈,一般梁旭是查到点东西,才和他电话说,或者遇到困难找他疏通。
如果当初和梁旭一起,会不会就没有后来的事了,梁旭到底遇到了什么?
而且,初期调查,就算是范范的查,梁旭为什么要调查新来的失足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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