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年将手机里的一份资料找出来,“你看不清,我可以用语音播放。”
手机里机械的语音读出资料文字,郝大伟在便利店呆了多久,干了什么,在酒店又呆了多久自杀的,“郝哲其实你怀疑过,但你不敢深想,因为你做出了选择,没有回头路了。
可你研究过那个药吧,该明白那种药在血液里存留的时间很短,也就是说他就算中了药,可时限两小时就会过劲。
可他在便利店呆了好几小时,你猜猜为什么呢?
为了让血液里的药代谢出去,让法医查不到,他不确定你给他吃了多少,他凭着自己的意志熬了很多个小时,包括到了酒店他都又等了几小时,确保自己的血液里不会被检测出来药物,才自己从酒店跳下来。”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
郝哲终于情绪激动,陈立也是这时从门外进来问怎么了。
可此时纪莫年也是激动地,看着跳起来的郝哲,冷笑着,“你心里早怀疑了,不过是一直在逃避,你现在这样子给谁看呢?
就算是时间上,你可以找理由,给他吃的药多,所以时间长,他还是死于被你操控。
那他死前脸上的油彩呢?
郝哲,你骗自己也没用,他能在死前自主做一些事,就说明了,他当时是有意识的。
可你在心里逃避,不敢去想真相如何,你和你自己说,与郝大伟的纠缠到此为止吧,爱恨情仇一笔勾销了,他死了是他欠你的。
可郝哲,你哥真的欠你吗?无论他当初和你母亲是否在一起,那是他们的选择,
他愧疚误伤了你的眼睛,后来几次要给你做手术,是你一直不肯。
他没有在家里破产时抛弃你和你母亲,他为你做的已经够了,他甚至因此失去了性功能,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他何尝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受害者。
甚至,他为了你和你母亲,杀了你父亲。
郝哲,你这些年痛苦,他就不痛苦吗?你们在闹翻之前他对你多好,你比谁都清楚。
就因为,你信任的亲人背叛了你,和你母亲这件事,让你觉得恶心,因此对爱情产生怀疑,你一下失去了母亲和哥哥两个亲人,还有你母亲后来和你说的那些话,都加深了你对你哥哥恨意。
可你看看郝大伟到死,脸上画上了油彩。
你撞破他和你母亲那次,他脸上也有这个吧,你说过的。
你母亲以前在家不开心,是他模仿舞台剧画上油彩哄她开心,他们也有快乐的时光。
他爱着你母亲,可背德、弑父、心理疾病,他没法给你母亲爱了,你母亲也明白,不过又是一个不甘心的人。
这场悲剧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宿命谁都没饶过。
他这些年,觉得愧对你,你无论做什么他都包容你。
知道吗,你出诗集,是你哥哥偷偷砸钱的,他还不让你知道,怕你对他厌恶,诗集也不想出了,他只想成全你的梦想。
这些你全都明白,可你就是不肯承认不肯面对,要做一个胆小鬼。”
“我不是,你在骗我。他没有他不是,他辜负了母亲,害了我,害了父亲,都是他的错,原本一家四口可以很好的,如果不是他,不会家破人亡。”
“那个家里只有你沉浸于幸福中,你母亲你父亲你哥哥,他们都没痛快过,只是他们爱你,才让你觉得幸福,郝哲,你才是这个案子中,最自私的人。”
“我不是我没有,都是郝大伟的错。”
“最近,警方恰好查到了一起违禁药品销售的记录,发现你哥哥多次购买过违禁药。”
还是在邢凯旋音像店的交易记录名单上发现的,这说明郝大伟曾多次购买服用违禁药,就是邢凯旋吃的那种,为了减少心里痛苦而致幻逃避现实的违禁药,虽然和桃子吃的那种听话药效果不一样,但内里有几种药物成分是一样的。
所以警方有怀疑过,郝大伟的死,并不是郝哲用听话药一步步指挥自杀的,毕竟郝大伟死前的行为太古怪了。
所以分析,如果他常年吃违禁药,是否可能对听话药的成分,有一定免疫了。
专案组曾大胆猜测过,郝大伟就是自杀。
在他发现弟弟布局扮演小蝴蝶,是为了给他下药时,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或许在郝大伟的意识中,和弟弟这场长达半辈子的爱恨纠缠,他真的累了。
他试着改变过,可恨意难消,加注在两人身体上心理上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
如果郝哲希望以这种方式结束,那么郝大伟也坦然接受了。
也许郝大伟并不知道郝哲杀他的真正意图是为了那个假冯云,他只知道如果弟弟想他死,他就成全郝哲。
只是郝大伟最后也不想郝哲背负杀人罪名,才选择在便利店等药劲过了再死,最起码,他不想留下弟弟杀人的证据,这是他能为郝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难以想象,在便利店那几个小时,郝大伟都在想什么。
或许在回忆吧,回忆多年前,他们还没有闹翻,他和郝哲,还有郝哲的母亲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在海边,年轻的继母回头对他微笑,弟弟快乐的被他举过头顶。
所以郝大伟在人生最后,画上了曾逗继母开心的油彩妆,带着对过去的缅怀,从酒店的楼顶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纪莫年掷地有声,审讯室里安静一片。
其实这个推理,也仅仅是专案组的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郝大伟死前是不是这般想法,毕竟药物在血液中停留的时间,因人而异。
没有定论的猜测,是不能作为证据的,警方也不能随意的乱说,可纪莫年不是警察,他故意夸大渲染,用纪录片讲故事的情感勾引着郝哲在这种情绪中,无限放大他的愧疚,想要唤醒郝哲一点点对郝大伟的感情。
此时陈立心跳加快,看着情绪激昂步步紧逼的纪莫年,又去看双眼发直浑身颤抖的郝哲,心提到了嗓子眼。
郝哲则瞪着眼睛,那双虚无的眸子努力撑着,终究没忍住,最后,一滴泪滑落。
可依然坚挺着,在陈立和纪莫年的注视下,咬着牙根说了句,“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纪莫年一把揪住郝哲的领子,“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为你死了,你却甘愿被那个女人利用,她才是凶手,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哥哥说一句抱歉了,他欠了你的,你又何尝没欠他的,你以为你们两清了?我真为郝大伟感到悲哀。
他拼了命的想要你好好活着,有个美好的人生,可你却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毁了你哥哥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你的一切。
你连她真名都不知道,你就没想过她是骗你的,你有一天会后悔?”
纪莫年就不明白了,郝哲的坚持莫名其妙,明摆着那女人就是利用他的,为什么郝哲执迷不悟呢,陈立过来拉开纪莫年,叫他别太激动。
纪莫年却气愤地拍着桌子,“郝哲,清醒一点,她都是骗你的,一直在利用你,你和那些男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次怀疑过吗?
我和你说了那么多,说了她的过去,她下手极狠,甚至她和冯严的缠绵悱恻,这个故事中要说男主角也是冯严,你说说你在她身边,她的复仇故事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是爱情,觉得你们灵魂契合,不过是她给你的假象,包括让你杀了桃子和你哥哥,不都是为了她自己?她为你做过什么?她只是毫无顾忌的把你给毁了。”
郝哲低下了头,大滴的眼泪砸在桌板上,半晌他摇着头,还是不肯相信。
纪莫年气的要再和他争执,这时候外面一个小警员着急的敲门进来,走到陈立身边,“何队那边最新消息,恐怕假冯云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人,但还不完全确定,需要确认。”然后和陈立小声说了名字。
陈立则惊讶地,心提起来,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已经满脸泪痕似乎在崩溃边缘的郝哲,声音都有些抖。
“郝哲,你当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吗?那我来告诉你怎么样,那个和你情深意浓,自称冯云的人,真正的身份,叫叶小瑶,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郝哲猛地抬头,瞳孔微缩,陈立心一沉,看来何志明那边的推理,是对的,那个假冯云,就是失踪的叶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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