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山东长清县,田野里面绿油油的一片。

    微风吹来,绿浪翻滚,不停的涌向远方。

    小山上和大道边,到处都盛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朵。

    如果不是大田里面的农家肥有味儿,这里就是一片鸟语花香。

    “这里是一个好地方啊!”

    邢世杰骑在他的骡子上面,情不自禁的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里绿树成荫、沟渠清澈,庄稼茁壮成长的景象,和他一路上所看到的荒野处处,流民遍地的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邢世杰的师爷手里摇着一把小扇子,“大人,看起来您这次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啊!不枉您等待了好几年!”

    县令大人掌管这样一个富的流油的县城,自然是会捞的盆满钵满的。

    他这个师爷跟着也就是、大河有水小河满,小钱钱如同流水一般的“哗、啦、啦”的了。

    邢世杰哈哈大笑,“本官早就听闻山东有一个特别富裕的地方了!可笑京城的那些人孤陋寡闻,有眼无珠,白白的便宜了本大人!”

    邢世杰是崇祯六年的进士,一直在京城里面等待外放派官。

    北方的县令不好当,他就不肯花银子去走动。

    南方富裕的地方呢,价钱太高,他的银子不是很富裕,关系也不硬,轮不到他,所以他就在京城里面蹉跎了好几年。

    这次满清军队入关,在河南和河北,打下了十几个县城和府城,造成了大量的地方官员空缺。

    很多等待派官的人都走了,邢世杰没动心,他想再等等看看。

    没想到他的一个同年,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说是山东济南府长清县的县令失踪好几年了。

    吏部已经把那个县令当做失踪人口给免职了。

    他的同年让他去活动一下这个官职。说是价钱很便宜,只要一千两银子。

    头几年这个官职还得三千两银子,现在不但没涨价,反而还降价了,多好!

    而且据可靠消息说,这个长清县很富裕。

    邢世杰听了这个话,觉得确实是可以,一千两银子就是赔了,也赔不了多少,而且山东属实是比河南、河北要好一些。

    邢世杰花了点银子到吏部一活动,嗨!这个事情还真就成了!

    实际上就是山东这次的大封赏结束了,各个方面都开始沉淀下来了。

    于是,关于这次战争的真相就逐渐的浮出水面了。

    长清县令这个官职就是朝廷大佬们抛出来,到长清县来打探虚实的。

    邢世杰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邢世杰进了长清县地界,一路上走的那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

    离长清县城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欢喜,富啊!富得流油啊!

    官道上面的马车、牛车,一辆连着一辆,拉车的马和牛,都是膘肥体壮的。

    路上行走的老百姓,衣着整洁,脸上红噗噗的。

    这是吃了多少粮食啊!邢世杰都有些心疼了。

    邢世杰带着他的师爷和两个随从,到了长清县城门前。

    城门官把他给拦住了,“站住!干什么的?”

    邢世杰的随从上前骂道:“狗东西!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新上任的知县大老爷!”

    城门官说道:“去你娘了一的!你他娘的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揍死你!”

    呀!小样儿啊!胆子不小啊!

    邢世杰的随从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邢世杰的师爷走上前来,说道:“这位守城门的小哥,这位大人确实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告诉你们,我们长清县的县令大人,这个时候还在县衙里面瘫痪呢!”

    “咳!”

    邢世杰从骡子上面下来了。

    “本官就是来接替他的职位的。”

    “口说无凭!你的官凭拿出来看看,还有你的告身,都拿出来!”

    邢世杰忍着怒气,把他的官凭和告身都拿出来了。

    城门官拿在手里看了看,“你这个不太像啊?我们县令大人瘫痪这么多年,他的官凭还是依然坚挺。你的这个怎么软了吧唧的?”

    草你娘的!

    邢世杰饶是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此时也忍不住要骂娘。这不就是没事儿在刁难自己嘛!

    这个狗日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县令大人都敢拦住不让进城。

    不过,且先忍他一时,等办完了交接,正式上任了,再打死他个狗日的不迟!

    “这位小兄弟,待本官进了县衙,此事便知分晓!”

    “这可是你说的哈!你们要是骗子,别说老子不客气!”

    邢世杰暗暗的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差点憋死他。

    城门官带着邢世杰一行人到了县衙门口。

    城门官对魏老三说:“魏老三!他说他是你爹!”

    他说他是县令,就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就是魏老三这个衙役头子的爹,没说错!

    魏老三怒火万丈,举起手里的棍子就要揍邢世杰,邢世杰气的不行,他说我是你爹,我又没说!

    “且慢!”

    邢世杰阻止了魏老三的暴力行为。

    “把本官的官服拿出来!”

    不来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邢世杰穿上了官服,很有派!

    邢世杰对魏老三说道:“你可看好了!这里是本官的官凭和告身!”

    魏老三笑了笑:“人家这上面的小鸟都是一个黄鹂鸣翠柳,你的这个鸟,腿怎么这么长?还有一只腿是勾勾的。”

    邢世杰运气,“本官是正六品的县令,这是鹭鸶!鹭鸶!”

    魏老三哈哈一笑,不好再刁难他。

    “你跟我来吧,我们大人不良于行,现在正在后衙等着你呢!”

    邢世杰再次运气,合算这是早就知道我是县令了,故意整我的!你哪来的胆子呢!

    邢世杰跟着魏老三到了后衙,然后就看见了瘫痪好几年的李传缙。

    李传缙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那里,看见邢世杰进来了,李传缙就笑了。

    “邢兄,一向可好!”

    邢世杰大惊:“李兄!怎么是你?”

    李传缙和邢世杰同是进士出身,还都在京城等待派官,两个人以前有过交集。

    “李兄,朝廷以为你失踪了,把你给免职了。所以派我来做长清县的县令。李兄勿怪!”

    李传缙走了两步,说道:“我不是失踪了,我是瘫痪了。走不了路了。”

    邢世杰仔细的看了看李传缙的表情。

    然后就和李传缙一起,做起了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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