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门和沧波门相隔不过三、四里地。沧波门内炮声响起的时候,临淮侯李祖述也已经到了高桥门外。
“侯爷!且慢!”
李祖述的铁甲骑兵统领从后面赶了上来。
“侯爷,刚才的声音似乎是火炮的声音!”
李祖述点点头,火炮的声音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侯爷,莫非是汤侯爷那面遇到了什么情况?城里的守备军有了准备?”
李祖述沉吟片刻,他觉得不太可能。莫说守备军的调动程序很繁琐,就是真的调动守备军了,这么大的动静,他留在城里的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问题是他们知道了,能不能出的来。
“轰隆隆”,又是一阵炮声。
铁甲骑兵的首领说道:“侯爷,三思!”
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进城,算不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顶多就是违反了律法而已。认打认罚呗!
李祖述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门,心里很是不甘。
站在城头的高桥门守城校尉周肃,大声说道:“临淮侯!你一大早晨带领铁甲骑兵,在城门前徘徊,意欲何为!
速速退去!我便权当此事没有发生!不然,你一个谋反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李祖述闻听此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连一个小小的守城校尉、都敢在自己面前吆三喝四的了!
再说他不想让自己入城,必是城内没有准备。
李祖述刚想到这里,就听周肃在城头上大喊:“速速关闭城门!”
李祖述不再犹豫,抽出长刀,大喝一声:“冲城!”
然后,双脚一踹马镫,一马当先,向城门冲去。
跟随在他身后,已经停止下来的铁甲骑兵开始重新启动,加速向城门发起冲击。
在铁甲骑兵后面的步兵,也向着城门狂奔,有跑得快的,居然还冲到了铁甲骑兵的前面。
在城门口正准备关闭城门的守城士兵们,一哄而散,生怕自己跑的慢了,被铁甲骑兵给碾压了。
轰隆隆的,一千多人就冲进了高桥门。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周肃哈哈大笑,他的诱敌之计是不是很成功?
和汤国祚、李祖述相比,进攻夹岗门的徐宏舜就很干脆。
他根本就没和守城门的废话,大队人马到了有效进攻距离,直接就冲进去了。
他是如此的爽快,以至于守备军也没和他磨叽,一阵火炮直接就把他给炸的五彩缤纷。
企图抢占凤台门的孙维城,和企图抢占大、小安德门的张拱日、常应俊,以及企图抢占大、小训象门的邹有义、邓文囿等人,都被一网打尽了。
保国公张国弼作为此次造反活动的总指挥,在他的庄园里面,焦急的等待着汤国祚他们的消息。
他的亲兵和家丁们也已经整装待发了。
然而,捷报频传是没有的。坏消息倒是不断。
“报告国公爷!庄子的东门外来了大量的官兵!”
“报告国公爷!庄子的北门外来了大量的官兵!”
“报告国公爷……”
不但庄子的四个大门被堵住了,就连整个庄子都被官兵给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来的是操江总督刘孔昭的两万水军。
两万水军呐!打他还不是小萝卜儿!
其实这不怪刘孔昭,他是没办法,谁让他保国公张国弼的这个庄园、就在龙江船场附近呢?
操江总督刘孔昭的水军,没有资格进南京城参加平叛。
但是,长江两岸四十里地以内,都是他的防御范围,他可以随便走。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彻底洗白自己的机会,他能不把声势造大一点嘛!
这样才能表明他和旧的勋贵们划清了界限。
刘孔昭站在一个新搭建起来的了望台上,冲着张国弼展开思想工作。
“张公爷!投降吧!当今圣上胸怀广阔,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把这样的小事儿放在心上。你投降了,陛下或许会放你一马呢!”
保国公张国弼哈哈大笑,刘孔昭啊刘孔昭,拍马屁都拍出新花样了!隔空拍啊!可悲啊、可叹!
“刘孔昭!我问你,你说赵令武胸怀广阔,那么他为什么囚禁了永王殿下!”
“谁说的?你没听说永王殿下仍然还是永王嘛!等永王殿下成年了,就可以回到凤阳老家就藩了!”
“哼!”
保国公张国弼冷哼一声,“那他为什么不让永王殿下继位当皇帝?”
刘孔昭深吸了一口气,不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狗日的张国弼不知道会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自己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马屁没拍好不要紧,拍出闲话来就麻烦了。
刘孔昭从了望台上下来。
说道:“进攻吧!”
一个小小的庄子,哪经得起两万官兵的碾压。
整个庄子里面三千多人,几乎没有组织起来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全部拿下了。保国公张国弼也被抓住了。
刘孔昭这回也不跟他说话了,直接把他送到南京镇守太监李德良那里了。
史可法和赵之龙都没在南京,作为南京三巨头之一的李德良就一家独大。
保国公张国弼等几十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他们的家人也有七八百人,被绳子绑着,跪在院子里面。
他们家的家丁、护卫加起来上万。
李德良拿着名册,挨个点名,保国公张国弼、灵璧侯汤国祚、临淮侯……,
咦?魏国公徐允爵哪去了?他的家人倒是抓了不少。
魏国公家在南京经营了两百多年,说是一点什么都没有,别人也不相信。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好话了。
一个小将军站了出来,说他是小将军,不是因为他的年龄小,而是因为他的这个将军级别不够高。他是守备军的一个偏将。
“启禀公公!魏国公徐允爵没有参与谋反,他现在在城外的庄园里面了。”
李德良瞅瞅他,“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那个偏将单腿跪下,说道:“小将是徐家的远亲。”
李德良笑笑,“你倒是爽直。行了,起来吧。咱家去看看徐老公爷。挺大的岁数了,别再吓死了。”
南京府尹站出来,拱拱手:“请问公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人太多了,他的大牢里面装不下。
李德良说道:“按律法处置,不必等候北京刑部的判决。越快越好,这么多人,咱家看着也心烦。”
那就没有什么说的了,咔嚓、咔嚓,嘁里喀嚓。
李德良走了,带着大批的护卫,以及魏国公徐允爵的老婆孩子之类的人。
魏国公徐允爵得到了消息,站在庄园的大门口等着迎接李德良。
“嘎、嘎、嘎、嘎!”
李德良的笑声很难听,但是,徐允爵觉得非常动听。
“有劳公公了!徐某惭愧的很!”
“好说、好说。咱们进去坐坐吧?”
“公公请!”
徐允爵把李德良让到了客厅里。
“公公请坐,上茶!”
李德良也不客气,慢慢的啜吸着茶水。
“不错,徐老公爷家里的茶叶不错!”
徐允爵陪着笑脸,“徐某家里有一个茶园子,茶叶的品质很好。”
不过,可能不是他的了。
李德良嘎嘎一笑,“既然你家的茶园子挺好,那你就留着吧。记得给咱家多送一些。”
徐允爵喜出望外,“那是一定的!以后公公的茶叶,徐某包了!”
李德良又笑了两声,“徐老公爷,你的家人咱家都给你送回来了,以后你就带着他们生活吧。”
徐允爵再次感谢。
李德良站起来,面南背北,说道:“徐允爵!圣上口谕!”
徐允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徐允爵听谕!”
“给徐允爵一个五品的员外郎,再给他留一个庄子。朕听说他家的茶园子挺好,就留给他吧。
以后好好的活着吧!想要翻身,就让他的子孙多读书,书读的好了,就来给朕干活,朕给他们一个官做。
钦此!”
徐允爵老泪纵横而下,“臣,徐允爵,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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