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辇,苏郁离举目四顾,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香草与丹杏都不禁惊呼出声:“这里怎么如此荒凉?”
她们两人都是杜府的家生子,自出生到如今从未出过京城,从不知道,京城之外居然是这般模样。
宁惜月轻叹一声:“比起那些遭了灾的地方,这里已经算好了。”
看着面前萧条的村镇,街上行走的人大都衣衫褴褛,表情麻木。
见到如此华丽的车队,那些人全都躲了起来。
只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大头娃娃,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
苏郁离四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知道为何为会有苍凉的感觉。
此时已是初夏,本应处处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而如今,触目所及之处,居然有大片大片的田地皆荒芜一片,无人耕种。
“这里难道也遭灾了吗?”丹杏小声问道。
“没有。”宁惜月摇摇头。
“那为何会如此荒凉?”丹杏很是不解,在她看来镇上的那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便是一副长期处于饥饿之中的样子。
“这里有这么多的土地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种点粮食?”
“因为这些土地不属于他们。”苏郁离轻声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佃些地来种呢?”
丹杏不懂这些,她虽是杜家的奴仆,但杜家对下人一向宽厚,从不苛待,虽然那些低等奴仆的吃喝没有办法与她们这种贴身大丫鬟相比,但最起码都能吃饱穿暖。
今日她是第一次看到京城之外百姓的生活状况。
宁惜月拍拍她的肩膀:“这些问题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就是这些地不是他们的,他们佃了也交不起佃租。”
“噢。”丹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官吏上前禀报说住处已经收拾好了,请苏郁离她们几人过去。
几人沉默的随着官吏走到距此不远一处客栈,这是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从此处经过的来往客商也会在此处暂居,街上还有几个商铺开着门,但都门可罗雀。
“公主,今晚只能请您在此将就一晩。”
“无妨,多谢。”
屋子内已经被打扫过,但这客栈本就很是简陋,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桌椅床铺俱全。
但床褥却都已陈旧发硬,香草和丹杏急忙上前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又从行李中拿出床褥纱帐挂好。
收拾停当香草上前歉意的蹲身行礼:“小姐,这里简陋了些,只能委屈您了。”
苏郁离笑着环视了一圈:“挺好。”
这些年她与师傅也不是一直待在山中,也是跟着师傅行走过江湖的,比这艰苦的多的环境她都待过,错过宿头时,还在野外的树上睡过觉,与那些相比,如今这样的环境已经算是奢靡了。
香草和丹杏又伺候着苏郁离换了衣服,宁惜月去烧了水给苏郁离泡上茶。
“惜月,江南如今的情况如何?”苏郁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问道。
“江南啊!”
宁惜月目中露出回忆之色:
“我离家时正值初春,江南垂柳新绿,梨花初绽。
相较其他地方的百姓,江南的生活要好过一些,可,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江南几乎所有的土地都掌握在几大世家手中,而这些世家世代盘据江南,几乎掌控了江南所有的粮食。”
“你们宁家呢?”
自宁惜月来到她身边,苏郁离便发现她经常独自己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郁离之前并未准备将她留在身边,因此也未想过要问她家中之事。
如今不同,宁惜月既然要跟在她身边,她自然要了解一下宁惜月的过去。
“我们宁家是江南最大的丝绸商。”
“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何要来京城?”
宁惜月苦涩一笑:
“我们宁家原本只是普通的绸缎商人,但是我母亲的娘家是江南有名的印染世家,母亲嫁于父亲之后,一心帮着父亲把家中的生意做起来。
我母亲在印染方面很有天赋,后来更是研究出了有名的流云锦。”
听到宁惜月说起流云锦,丹杏不禁小小的抽了口气:
“原来在京中富有盛名的流云锦是你家制的?”
宁惜月点点头:“不错,母亲为了制出流云锦,日夜辛劳,那时她正怀着身子,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也正是因此,母亲在生我之时伤了身子,虽保住了性命却再也不能生育。
而我们宁家也借着母亲研究出来的流云锦,一举成为江南最大的绸缎商。
原本因着母亲身子的事情父亲很是愧疚,他曾承诺母亲,他这辈子只要我与姐姐两个孩子,等我长大后为我招个女婿继承家业。
刚开始父亲却实也是想如此做,因此自幼便把我带在身边教我从商之道。
可人心易变,在我十岁那年,父亲从外面带回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说宁家不能没有男丁支撑,等那女子生下孩子后便记到我母亲名下,由我母亲抚养。
那女子进门之时,也哭哭啼啼的跪在我母亲面前说她一定好好侍奉主母,决不让母亲为难。
木已成舟,母亲只好含泪喝了她的妾室茶,后来那女子果然一举得男,可父亲却以孩子太小不能离开生身母亲为由,迟迟不愿把孩子抱到我母亲房里养。
再后来,父亲攀上了宁王的关系,把我姐姐送进了宁王府做妾。”
宁惜月说着,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宁王已经五十多岁,贪花好色,府中姬妾众多,姐姐长的貌美,进了宁王府后着实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宠。
可没过多久,府中又有了新的姬妾,我姐姐便渐渐失了宠,这些本也没什么,姐姐自知道父亲要把她送到宁王府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家中不缺银子,因此姐姐的陪嫁也很是丰厚,她虽不再得宠,在府中过的也算清闲自在。
可一次无意中,我姐姐在花园遇到了宁王世子景云祺,自此便坠入了地狱。
那景云褀跟他父亲一样,也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他还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人妻。
我姐姐被他看上之后,他便纠缠不休。
他是府中世子,我姐姐只是个不得宁王宠爱的姬妾,又怎能拿他如何,只能整日里躲在房中不出门,后来景云褀借着酒醉闯进姐姐的屋里强行玷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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