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以命换命
师折月站在那里，心里十分茫然。
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十分难受。
燕潇然想要过来救她，却又怕他一过去，会引起怪物的注意力。
所以他此时一边用扇子扇怪物一边回答：“宁国公在这里养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怪物。”
“每次我和白稚仙将它削弱一点的时候，就会有灵体上来补充它失去的力量。”
“宁国公府也不知道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关了多少灵体，他们源源不断！”
师折月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这又是个缺德到冒烟的阵法。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若她眼睛看得见的话，她可以想办法破阵。
但是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四周又乱成一团，燕潇然也做不了她的眼睛，这阵就没办法破。
如果没有办法破阵，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解眼前的困局吗？
师折月想了一圈， 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需要消耗大量的道法，而她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残余的那些道法一动用，她可能就会归西。
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做一个选择。
她轻唤了一声：“潇然！”
燕潇然被怪物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却怕她担心没有叫出声。
他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道：“我在。”师折月有些遗憾，她之前没有多看他几眼。
如今她快要死了，却已经看不见他了。
她轻声道：“我这一生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有些焦急地问：“折月，你怎么了？”
师折月脸朝向他说话的方向，朝他微微一笑：“若有来生，我还想再遇到你。”
燕潇然听到这话更加确定他之前的判断。
他的面色极其难看，想要冲过去，但是现在怪物拦在他们的中间，他根本就过不去。
他急道：“折月，你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等我过来！”
师折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她此时却有些庆幸。好在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会不舍得。
她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尘世，舍不得这个温暖的男人。
若她死后魂魄散于天地之间，以后还能重聚，还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只是她知道这个机率极小，他们这一别，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有些可惜。
只是她又觉得，她能遇到他已经是件极好的事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的手掐了个诀，调动了她体内残存的些微道法，轻轻颂着道经。
她此时心里庆幸，吟颂道经对道法的需求很小。
在这种时候，讲究的更多的是深一层的道术，而不是她体内残留着多少道法。她今日要将这整座山谷里的亡魂全部度掉！
随着她的吟颂，山谷里的亡魂从地底下相继钻了出来。
它们的表情都有些呆滞，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亡魂的灵体散发着幽幽的光华，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山谷。
数量太多，山谷里几乎全部站满了，还有些爬上了树，有的甚至还叠在一起。
灵体几乎没有重量，很多灵体随着她的吟颂缓缓飘到了半空之中。
白稚仙原本是打算离开的的，他听到师折月的声音后，心里的那些暴戾散了个干净。
他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思绪有些飘远，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此时双手抱着合于胸前，眼睛闭着，嘴微微一张一合。她的声音本不大，但是在这一刻，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白稚仙看着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发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也在发光。
在这一刻，白稚仙知道她介于死人和活人的临介点，她这是在燃烧着她灵体的力量想要超度这些亡魂。
白稚仙自从死后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因为灵体是流不出眼泪来的。
可是这一刻，他的眼角分明有两行泪流了下来。
他的泪落地就化做冰蓝的珠子散在四周，与大地相融，钻入泥土之中。
白稚仙喃喃地道：“师折月，你不要死！”
他想向她的方向走过去，却发现他根本就不能动。他知道这是她燃烧了灵体的力量后产生的结果。
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的灵体，却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强大的灵体。
她的灵体不像他这样，攻击性极强，而是那种泽润万物的强，似能包容下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与她强大的灵体相比，她的身体就显得是那么的脆弱，根本就承载不了她如此强大的灵体。
白稚仙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疑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命格，又有如此强大的灵体？
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用尽法子也不能为她续命，不是她的灵体太弱，而是她的灵体太强。
只是她的灵体和身体融为一体，若是身体死亡了，她的灵体再强大，也一样会消亡。他的心里生出了煎熬的味道。
只是她的吟颂道经的声音一飘过来，他的内心又不受控制地就平静了下来。
于是他此时整颗心就在平静和煎熬中来回翻滚，这种滋味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
燕潇然看不到白稚仙看到的东西，便是他能感觉得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感觉不到她的心跳。
他心里很慌，喊道：“折月！”
他以为他喊她的声音很大，可是如今整个山谷里都是她吟颂道经的声音，他的声音几乎就听不见。
他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她如今根本就不能动用道法。
可是她此时不但用了，还在透支！她此时静静地站在那里，有若神佛，让他既觉得熟悉，又莫名生出了几分陌生感来。
燕潇然想要朝她走过去，却觉得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挪不动脚步。
他大声道：“折月，不要！我不要你死！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只要你能活着，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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