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浅浅说到这里,声音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顾芩澜一眼。发现顾芩澜并未注意,他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像做贼一样偷偷瞥了一眼,然后迅速放回,接着说:

    “因此怀着求知若渴、虚心若愚的心态,特意前来求教。而且,小的与郑奉昀素来交好,若能与他一同学习,必能相互扶持。”

    “还请王妃恩准,这些都是小的准备的见面礼。如果王妃和大师觉得不够,我愿意回去再向家父请求……”他的话语充满了诚意,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顾芩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她注视着窦浅浅那些微妙的举止,内心早已洞悉一切。

    她暗自思忖,这两位少年究竟是在何时达成了这番默契的协定。

    窦浅浅此刻所背诵的那些台词,无疑是郑奉昀事先为他精心准备好的。

    或许,郑奉昀还未能独自创作出如此妙的词句,很可能是他求助于郑奉晖,由后者施展妙笔生花之技。

    而郑奉晖此时却是一副置身事外、漠然不知的神态,目光低垂,鼻息轻缓。

    顾芩澜的目光转向窦浅浅,心中忍俊不禁,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问道:

    “窦公子,你到此深造之举,是否已得到了窦尚书和夫人的首肯?”

    窦浅浅略显心虚地瞥了郑奉昀一眼,然后以低沉的声音回答:

    “我父母素来对我宠爱有加,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此言一出,顾芩澜便明白了窦浅浅的如意算盘——他打算先行动再告知父母。

    她并未立刻表态赞同与否,而是继续追问:

    “我听说窦公子曾在国子监进修,那么,你是否打算放弃那里的学业呢?”

    窦浅浅听到这番话,转头望向郑奉晖,神色严肃地说:

    “郑大公子学识渊博,王妃您都让他回家跟随这位先生学习,可见这位先生的才学定然超过国子监的讲师。我虽然家财万贯,但也不是盲目行事之人。既然顾芩澜敢让郑奉晖这位才子回家学习,那这位姜先生的学术水平定然非凡!我在国子监不过是倒数第一,不如来这里尝试一下新的机遇。”

    姜伯艺在一旁听后,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你就这么确信端王妃让这些孩子回家是为了他们的福祉吗?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他们的继母?没准她是想毁掉他们,才安排他们跟我学习的。”

    姜伯艺的脸上流露出狡黠的恶意,窦浅浅听后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这……难道真的如他所说?

    这时,郑慧依立刻以天真无邪的嗓音为他们辩护:

    “胡说八道!母亲对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关爱,我们又不是瞎子,难道分辨不出真假吗?”

    正是这样,我们对母亲的本性了如指掌,窦公子尽可安心。”郑奉晖轻轻点头,声调温和地随声附和。

    “听我的话,我绝不可能害你。”郑奉昀轻拍着窦浅浅的肩头,脸上流露出严肃而正直的神情。

    旋即,他偷偷瞥了姜伯艺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咒骂:

    这家伙难道真是母亲的表哥?

    为何他看上去半点也没有想要让母亲过得更好的意思?

    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若非我们这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换成其他人听到这话,母亲的处境还能有几分安宁?

    窦浅浅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满怀期待地望向姜伯艺和顾芩澜。

    姜伯艺聆听着三个年轻人的对话,心中虽然暗自满意,但表面上却还是摇头拒绝,语气坚定:

    “那束修不过是三大箱金子,这个年轻人虽然腰缠万贯,但我却无能为力去和国子监的才子们相提并论,这个重担我担不起,你还是回去吧。”

    顾芩澜望着那三箱闪耀着金光的箱子,眼中闪过一丝丝无奈。

    难道不是财大气粗吗?然而,窦浅浅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这户部尚书虽然执掌国家财政,但他的外祖家也是历经百年的皇商世家,产业遍布各地。

    而外祖家仅有的血脉就是户部尚书的母亲,这使得整个家族的财富最终都汇集到了窦尚书的囊中。

    再加上户部尚书的钱家原本就是显赫的勋贵世家。

    这两种家世的结合,使得窦浅浅可以说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了金汤匙。

    她的日常用度,如果不是还要对皇室保持敬畏,恐怕早已超越了皇室的规格。

    这也是窦浅浅年纪轻轻就如此阔绰的原因。

    然而,顾芩澜对自家表哥的性情了如指掌。

    他能接受郑奉昀等人,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关照,还因为郑奉昀他们确实才华横溢,又怎么可能接纳窦浅浅?

    就在顾芩澜打算派人去通知窦夫人,让她将女儿带回家时,下人匆匆来报:

    “王妃,户部尚书夫人求见。”

    窦浅浅听闻此言,立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般,蜷缩成一团。

    顾芩澜仅用一眼便看穿了窦浅浅的心思,随即点头应允:“正好,就将窦夫人请到这里来吧,既然是孩子的事情,自然不能绕过她的母亲。”

    窦浅浅听后,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垂下了头。

    不过片刻,窦夫人便从屋外匆匆步入,尚未露面,那响亮如洪钟的声音已先声夺人:

    “窦浅浅!你这个顽劣小儿可是越发无法无天了!竟然敢不征求我的同意,便私下派人前往国子监办理退学手续?你可知道,国子监的名额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窦夫人携着丫鬟,满脸怒火地走了进来,目光一接触到窦浅浅,立马上前,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哟!好疼啊!母亲,手下留情啊!!好歹还有外人在场,给我留点面子吧!”

    窦夫人却不为所动,紧紧拧着窦浅浅的耳朵,一边责骂:“你要什么面子?”

    说罢,她还用力地在窦浅浅的脑门上敲了一记,随后转头看向顾芩澜,面带歉意地说: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不肖子总是惹是生非,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顾芩澜轻轻一笑,摇头表示:“姐姐言重了,窦公子不过是年幼无知,一时冲动罢了。”

    尚书夫人略显尴尬地一点头,目光扫过顾芩澜身后的姜伯艺,微微一怔,困惑地说:

    “这位先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窦夫人盯着姜伯艺,觉得他甚是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窦浅浅揉着被拧红的耳朵,嘟囔着:

    “那是我未来的师傅呢!我还没正式拜师,娘你倒先和他攀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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