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秉承,你如此贸然地将众人召集至此,难道就不曾顾虑过此举可能引发的轩然大波,乃至更为不堪设想的后果吗?”
付大昌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直逼薛秉承而来。
薛秉承冷哼一声,说道:“诸位皆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肩上扛着家庭的重担,有父母需尽孝,有子女待抚养。
试问,在这样的责任与担当之下,谁会轻率地选择制造那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呢?”
薛秉承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以反问之姿,将问题巧妙地抛回给了付大昌,言语间透露出对众人理性的信任。
不待付大昌有所回应,薛秉承又迅速转移了焦点,他面向聚集的工人们,手中的喇叭仿佛成了连接心声的桥梁,他高声而坚定地说:
“在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我们之中,有谁会愿意成为那搅动厂子安宁的波澜吗?又有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制造混乱的耻辱?”
工人们闻言,无论是近处还是稍远些,只要耳中捕捉到薛秉承那充满力量的话语,都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嗓音:
“我们不会制造混乱,我们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用我们的存在,表达着我们的渴望,我们期待一个好的引导!
我们厂子生产的电视机,真的不能在这样卖下去了。”
“那么,请大家保持安静与耐心,静静等候。付厂长已明确表示,已将我们厂面临的状况详尽汇报给了上级部门。
此刻,就让我们以平和的心态,共同期待那即将到来的结果。
待到上级领导来了,我们全体同仁不妨民主推选出一位能够代表我们心声的代表。
这样吧,就依我们日常工作中那紧密合作的生产小组为单位,每组精心挑选出一位代表,让他(她)站在我们共同的立场上,传达我们最真挚、最迫切的愿望与诉求。
今日,实属不易,望大家能够珍惜这份时光,不仅仅是为了等待上级对我的处理结果,更是为了共同探讨我们厂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想,在场的每一位,心中所系,无非是希望我们的厂子能够焕发新生,蒸蒸日上,而非在此刻制造任何不必要的纷扰或误解。”
工人们一听薛秉承的话,立刻大声回答道:“薛厂长,我们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知道,稳定与和谐才是推动厂子向前发展的基石。
请薛厂长放心,我们深谙此理,绝不会让任何冲动或误解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团结。
长治久安,厂子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我们心中自有一杆秤,明白何为轻重缓急,何为大局为重。
我们定会以实际行动,支持厂子的每一项合理决策。”
在深沉的夜幕掩护下,薛秉承与付大昌于熙攘人群之中慷慨陈词,全然未觉上级调查组已经悄然降临。
夜色如墨,加之工友们的紧密围聚,为这突如其来的探访披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纱幔。
调查组的成员,本预设将面对一番纷扰与混乱,却不料踏入现场,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番未曾想到的景象:
工人们井然有序,静坐其间,有的甚至已沉浸在梦乡,呼吸间透着疲惫而宁静的气息。
更有几分生活情趣在不经意间流露——有人悠然地剥食着毛豆,享受片刻的闲暇;
另有人围坐一圈,轻推牌九,却也不失文雅,整个场面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此情此景,与预期的喧嚣哗然大相径庭,令调查组的两位成员不禁轻松相视,随即默契地融入这平和的工人群体中,化身为无形的观察者。
他们不仅聆听了薛秉承与付大昌激昂有力的言辞,更细腻捕捉到了工人们心底那未加修饰、真挚质朴的声音,每一个字句都承载着对生活的期许与不易。
于是,他们更加谨慎地隐匿于人群之中,如同夜色中的守护者,静静地、全方位地审视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着。
付大昌望着自己精心编织的话语如同石沉大海,未在人群中激起丝毫涟漪,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懊恼。
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非但未能激怒薛秉承,反倒见他沉稳如水,甚至还不忘安抚躁动的工人们,这份定力让付大昌暗自咬牙。
他原打算激怒工人,以此为由,向上头告发薛秉承聚众滋事,现在看来,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拖延,付大昌必须尽快让薛秉承自乱阵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不然自己今天真是要被上级问责。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内心的焦急,随后,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蓄谋已久地推搡悄然落在了薛秉承的肩头。
薛秉承,这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汉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显然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便洞悉了付大昌的险恶用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付大昌压低嗓音,语气中满是挑衅与挑衅后的得意:
“怎么,不敢还手吗?你薛秉承不是号称有通天的本事吗?连椅子都能轻易折断,现在却成了缩头乌龟?
想当厂长?哼,别做梦了!你今天只要敢跟我动一下手,我保证,你的前程就此断送。
我倒要看看,你薛秉承是不是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
言罢,付大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精心布下的局即将收网。
而薛秉承,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仿佛在衡量着什么,周遭的空气因这无声的较量而显得格外凝重。
付大昌边说着边故技重施,手又一次不怀好意地伸向了薛秉承,心中盘算着:
薛秉承绝不会轻易还手,只要自己轻轻一推,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那些不明就里的工人们定会群情激愤,蜂拥而上。
届时,他所渴望的“大事”便能顺理成章地爆发。
时间上,他算得精准,即便自己因此受些皮肉之苦,也定能全身而退,不落下风。
然而,当付大昌的手掌触及薛秉承的身体时,却仿佛遭遇了坚硬的石壁,薛秉承身形稳如泰山,连一丝摇晃都未有。
这并非偶然,而是薛秉承早已洞悉付大昌的诡计,暗中蓄势待发,以不变应万变。
薛秉承可是自小在军中训练,付大昌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那他毫无办法。
付大昌初时一愣,随即以为是自己力度不济,于是咬紧牙关,加大了推力。
他心中焦急,却也更加用力地向前推搡,企图迫使薛秉承就范。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薛秉承都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纹丝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付大昌阵脚大乱,他越是用力,越显得急躁与无理。
这一幕,被在场的所有工人和两位冷静观察的调查员尽收眼底。
工人们原本躁动的情绪逐渐平息,转而以一种审视的目光静静地旁观;
而那两位调查员,更是目光如炬,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在这无声的较量中,谁是谁非,无需多言,已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付大昌的蛮横无理与薛秉承的沉稳自持形成了鲜明对比,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付大昌心中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料到,今日竟会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但是他毕竟是沙场老手,什么样的场面未曾见过?这点小尴尬,不过是过眼云烟。
于是,付大昌迅速调整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拍了拍薛秉承的肩膀,以一种近乎调侃又不失风度的语气说道:
“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瞧瞧这身板,结实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我这把老骨头啊,是怎么也撼不动你了。看来,这厂长的位置,你是非坐不可啊!”
薛秉承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自信的笑容,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
“付厂长过誉了,我能否胜任厂长一职,可不是你我二人说了算的事。
这需要经过上级的严格调查和评估,最终由组织决定。所以,我们还是静待结果,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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