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佩兰下了马车,朝着纪明珠走来,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
“纪姑娘,好巧,你也来逛铺子?”
纪明珠点了点头,“郑夫人,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
郑夫人三个字,杜佩兰已经听了很多年,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如今从纪明珠的嘴里出来,却哪哪都不舒服。
莫非这人是故意的,拐着弯地讽刺她嫁过人?
对上情敌,杜佩兰的心思就很敏感,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
见此,纪明珠心里便畅快了。
这人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怎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变脸?
对方不怀好意,她也没必要顾虑太多。
礼尚往来罢了。
不然这些人真当她是软柿子!
短暂的交锋让杜佩兰知道,纪明珠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蠢。
想要摸清她的底细,还得多过几招。
快速调整好心情,“我给纪姑娘下了几次帖子,但都被回绝了,还以为纪姑娘真病得起不来身。”
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瞧着是已经大好,该不会是下人自作主张,没把帖子送到你跟前吧?”
如果纪明珠回答没收到,那她便顺势提出,明日去国公府拜访。
若收到了,却故意装病不见,纪明珠这么下她的面子,她可以给阿峥写信。
问问他,自己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好,惹了纪明珠不痛快?
不管纪明珠怎么回答,都可以助她见到阿峥。
这么一想,杜佩兰的心情又变好了。
谢云菱气得小脸发红,想要上前和杜佩兰理论一番。
这人真是好大的脸!
明珠姐姐不跟她计较,她就该偷着乐了,居然还好意思阴阳怪气!
一把拉住谢云菱的手腕,不让她和杜佩兰起口舌之争。
纪明珠嘴角勾了勾,“我知道郑夫人不是故意纵马,便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看来不让您道歉,您好像很过意不去。”
故意纵马几个字,纪明珠放慢了语调。
她的本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膈应杜佩兰。
可此刻却心头一跳,莫名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杜佩兰不该这么早就回京。
事情的走向已经改变,她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问题。
纪明珠语气幽幽,“那您便道歉吧,正好让所有人都做个见证,省得日后您又一遍遍地往国公府跑。”
“大家都晓得的,我只是借住在国公府的客人,本就已是叨扰,哪好意思呼朋引伴,那也太招人嫌了。”
谢云菱差点偷笑出声,顿时神清气爽。
这人不就是想去府里找大哥吗,还打着探病的幌子。
伯娘本来就对明珠姐姐有意见,要是杜佩兰借着明珠姐姐的由头进了府,还和大哥不清不楚,最后被责罚的肯定也是明珠姐姐。
这就是个害人精,老逮着明珠姐姐坑!
见杜佩兰面色尴尬,谢云菱问:“郑夫人,您不道歉啦?”
杜佩兰心里怄得要死,她说的是去探病,何时说要跟纪明珠道歉了?
如此咄咄逼人,怪不得不招人喜欢!
纪明珠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有人小声嘀咕,“看样子郑夫人不是诚心道歉,不然怎么会开不了口?”
“估计探病是假,借机攀上国公府才是真。”
“她死了男人,太傅府又是继母当家,可不得另谋出路。”
“不对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死了男人她也该在郑家守寡,等年纪上来了要么过继个孩子,要么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怎么突然回了京,还要和国公府攀上关系,该不会是别有所图吧?”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里,杜佩兰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
那事不能闹大,谢家的长辈不满意她,本来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闹得满城风雨,郡主娘娘绝对不会放过她。
还有杜家那边,他们想送杜佩芳入国公府。
若坏了他们的好事,定然也会把矛头对准到她身上。
只有低调做事,她才有机会和阿峥修成正果。
杜佩兰深吸一口气,想要去拉纪明珠的手,却被她避开了去。
讪讪收回手,“害你受伤,是我的不对,但我绝对没有故意伤人的意思,纪姑娘,你千万别误会了我。”
纪明珠一脸大度,“我相信夫人您不是故意的,毕竟纵马行凶就是谋杀,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谢云菱补充,“只有猪狗不如的人才会干这种事。”
纪明珠笑笑,“小孩子说话直,郑夫人莫与她一般见识。”
她们两人一唱一合,落在杜佩兰的眼里可恶极了。
眼里泪花打转,“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害纪姑娘受了伤,不管你们怎么说,都是我该受的。”
谢云菱晃了晃纪明珠的手腕,想问这人想闹哪一出,怎么看着像是要哭了?
纪明珠还没应答,便瞧见了街对面的谢云峥。
他带着天水,闲庭信步般走来。
视线紧紧地落在纪明珠身上,语气莫名,“又在欺负人。”
之前在园子,被打的人明明是他,纪明珠却去关心谢云瑄的手。
在谢云峥看来,这是纪明珠在欺负他。
如今见杜佩兰眼睛红彤彤的,云菱还一脸嚣张跋扈样,自然而然就认为她们在欺负人。
年纪不大,气人的本事不小。
连他都被气得睡不着觉,更何况杜佩兰这种弱女子。
谢云峥扫了眼纪明珠和谢云菱,得出这个结论。
“阿峥,你怎么来了?”
杜佩兰迎上前两步,语气熟稔,“你莫误会了纪姑娘,没人欺负我。”
“是吗?”
谢云峥反问,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看着他们二人并肩而站的样子,纪明珠突然笑了起来。
脸上满是释然。
还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没受欺负你眼红什么,郑夫人,有眼疾的话前边就有医馆。”
冷漠地睨着谢云峥,“世子爷不妨也去瞧瞧。”
不等谢云峥做反应,纪明珠已经拉着谢云菱进了旁边的铺子。
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
谢云峥向着心上人,不问缘由便定了她的罪。
她又何必解释?
那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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