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安拿出宅子的地契和房契,推到纪明珠面前。
故作轻松,“给你的嫁妆。”
早在纪明珠同意嫁给元长安的时候,他便在谋划这件事。
他知晓明珠和关氏感情好,肯定会挂念京城里的亲人。
远嫁不易,每年他们可回京小住一阵。
京城里多的是地段好,造景漂亮的宅子,但元长安最先想到的就是曾经的将军府。
那是明珠长大的地方,感情自不一样。
为了尽早把宅子买下,元长安还没出发来京城提亲,就已经派出了买宅子的人。
按照原计划,这份礼物会在他们新婚之夜拿出来。
如今再说那些,已然无用。
要说把宅子当新婚礼物……元长安实在说不出祝福的话。
给明珠当嫁妆,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那纸文书,纪明珠眼睫颤了颤。
“这太贵重,我不能收。”
元长安道:“你为何会进国公府,我心知肚明,好在谢云峥还算个男人,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世道对女子苛刻,嫁了人,那便是一辈子了。
如果明珠过得不好,元长安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毕竟是他们元家欺骗了明珠,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就当是让我心里好过些,明珠,请你一定要收下。”
元长安语气真诚。
可那座宅子地段好,值五千两白银,这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无功不受禄,纪明珠是真没法收。
“我们能有机会再见,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那件事说开就行,以后的路怎么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必有负罪感。”
元长安苦笑,怎么会无关呢?
为了避开谢云峥,她甚至不惜选择远嫁。
后来却被他连累,不得不回到满是尔虞我诈的国公府。
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收,这辈子我都没释怀了。”
纪明珠握紧茶杯。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当然希望元长安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但那么重的礼,她收着,心理负担真的很重。
看出她眼里的犹豫,元长安直接把文书推到纪明珠眼前。
语气松快道:“这件事了我就回扬州,你要是不收,我就一直跟你耗着。”
纪明珠哭笑不得,“上赶着给人送金银,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公子你是散财童子。”
紧接着又调侃了一句,“这般一掷千金,要是换成我,定会被骂败家女。”
本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结果这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元长安为救阮眠,把家中的珍藏送了人。
那个时候便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说元长安为花魁一掷千金,对未婚妻都不见得有这么好。
最后还是元长安先开口。
“以后路见不平我还是会拔刀相助,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阮眠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死者为大,元长安不好再抱怨什么。
是他没把握分寸,给了阮眠想入非非的机会。
以后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纪明珠错开眼神,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元长安不需要向她保证什么。
再给他续了一杯茶。
红唇微微勾起,“侠肝义胆,俯仰无愧,是我认识的那个元长安。”
……
元长安要回扬州,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太子留他再在京城待上半年。
据元长安提供的线索,结合纪明珠和谢云峥的猜测,太子觉得,杨家私采铁矿的事可能关系到了军营那边。
如果猜得不错,背后之人不会放过元长安。
杀他泄愤都是有可能的。
留在京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等局势明朗,再归家去。
这可把谢云峥气着了。
这些情敌,他一个也不想见,恨不得把人支得远远的。
永远不要出现在他和明珠的世界里。
见谢云峥冷着脸,太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说先来后到,也是你抢了人家的未婚妻,元长安不跟你计较,你倒还怨上了。”
谢云峥纠正,“是我先认识的明珠。”
太子挑眉,“要这么说的话,云瑄那小子比你更早认识明珠。”
在谢云峥吃人一般的眼神下,太子改口,“纪夫人。”
然后又道:“你这人也是缺德,当初让云瑄随我去犒赏三军,就为了把人支开,好对她下手吧。”
“窈窕淑女,且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她有什么不对?”
太子无奈摇头,“别人追求她,你不乐意,敢情全天下只有你能追求她?”
“我没阻拦,是他们技不如人。”
“我看是你最不要脸!”
谢云峥快要烦死了。
这么小的圈子,竟然就有三个男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女人。
要是让明珠多出门几次,指不定要给他招惹回来多少烂桃花。
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筑一座金屋,把明珠关在里面,日日夜夜,只能与他在一起……
谢云峥按了按额角,要是让明珠知道,今晚估计又要撵他睡软榻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太子,“过程暂且不论,如今她是我的妻子。”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谢云峥心里其实很不安。
君夺臣妻,又不是没有先例。
当初去扬州追明珠,他便想好了。
就算明珠嫁了人,他也要把她抢回来。
目前看,太子是个君子。
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自己去抢人的时候,谢云峥不管不顾,如今有潜在的威胁,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患得患失。
只有见到纪明珠,症状才有所缓解。
太子垂眸盯着棋盘。
“母后已经给我选好了太子妃,今年便要完婚。”
这不足以让谢云峥放心。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就怕太子被他一激,真不干人事。
用过来人的口吻道:“既然娶了妻,就该好好对她,不要像我一样,等人跑了才知道后悔。”
太子表情怪异,“看样子她驭夫有术,竟让你有这种觉悟。”
“嗯。”
不是明珠驭夫有术,是他用血淋淋的经历得出的教训。
这辈子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他都要守好明珠。
不能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来。
那些遗憾涌入心底,谢云峥突然很想纪明珠。
想回去抱抱她。
亲亲她。
于是,放下棋子,“好几日没归家,也不知道明珠在做什么,殿下可否给我放个假?”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
啪嗒一声,棋子落定。
太子逆光而坐,模糊了表情。
低沉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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