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登基大典当晚。
皓月当空,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景御手中拿着一小杯酒,立在汉白石栏边,抬着头仰望浩渺星空。
一个满头珠钗的身影款款而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向他屈身行礼。
“见过殿下。”
“你不该来的。”
“听闻殿下今晚便要启程,片语只是想……”
“冷妃娘娘。”景御打断她的话,“宫中不比市井,娘娘小心耳目。”
“我知道了。”冷妃垂下眸子。
“待喝完这杯酒。”景御低声道。
“殿下不打算去和公主道个别么?”
“不了。”
新帝并非不近人情,元旭帝登基后,尊文皇后为皇太后,仍然保留了康乐长公主的封号。景昶被贬为庶人后,原本是要流放的,太后与长公主千般求情,景昶最终被罚入皇陵守陵,永世不得离开皇陵。
而杀害元景帝的应王,罪无可恕,被满门抄斩。
变故后,太后终日礼佛,为东虞祈福。康乐长公主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般,变得谦逊而沉稳,和柳沐儿一起,在城中做了很多善事,郡主府也一并托付给了她们两人。
这一个月中,景御为新帝奔波劳心劳力,可谓是手握重权,帮助元旭帝肃清朝野平叛纷乱。其中,被打压的最厉害的,就是文氏和应王一派。登基大典上,群臣都以为景御会得到丰厚的封赏,可新帝甚至却连一句赞赏的话都没有。
景御不在乎。
那一夜后,没有半点沈星吟的消息,他早已心急如焚。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新帝会留到登基大典,他怕是早就找到人了,也不至于担心得整夜都睡不安稳。
景御收回思绪,低叹了声。
“伴君如伴虎,你如今身在宫门,还是忘了那个名字吧。”
“是,殿下。”
“太后和长公主,还要请娘娘多照拂些。”
“请殿下放心。”
月色倒映在杯中,景御轻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景御说了声“保重”,向她低了低头,绕开她向宫门口而去。
冷妃目送着那个背影,眼眶有些泛红。
一声轻不可闻的“殿下保重”,消散在风中。
“娘娘。”一个宫女来到她身边,恭敬地低着身,“陛下宣您陪驾。”
冷妃向宴席最上座望去。
锐利的眸正落在她身上。只停顿了片刻,便笑着向群臣举杯。
衣衫下,锁骨上的红痕在发烫。
冷妃深深呼出一口气,收回眸光向宴席走去。
宫门口,马匹和行李都已经备好。
只言来来回回不停地走,不时望向宫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只言面上一喜,想要迎上去,被守卫拦住,他只能边跳边朝里面挥手。
“殿下!殿下!”
景御加快脚步走出宫门,问:“何事?”
只言将一封信塞进他手中:“王爷的急信!”
景御拆开信:速速调兵,支援西南。
八个大字,潦草却苍遒有力。
缺少可用的良将一直都是东虞的痛点。
新帝登基后,边疆小国蠢蠢欲动,想趁新帝根基不稳偷啃下几座城池。宣亲王在南部边疆驻守多年,但这一次,整个西南边疆线动乱四起,边陲百姓连连受难,宣亲王手下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元旭帝的胃口也不小,也想大展手脚把这些小国一并吞下,便给宣亲王下了军令命他平定边疆,这使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是雪上加霜。
南部边疆再往南,跨过动乱带,就是南晏了。
景御蹙眉,动作利索地跨上马。
“殿下!我也要同您一起去!不要留下我一人!”
“只言,帮我照看好亲王府。”
“呜呜殿下……好吧……”只言满眼都是水花,都快要哭出来了。
“驾——”景御快马加鞭,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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