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刚松了一口气,对上岑青弋带笑的眉眼,竟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小侯爷,这……朝乐坊的奴隶,您刚刚都盘问过了……”
岑青弋缓缓走回去,慢悠悠地说:“本公子指的是,刚才没在这屋子里出现过的那些。”
“哪还有什么……都在这里了……”
方烁跟着走上前,表情一丝不苟:“听不懂小侯爷的话吗?小侯爷说的是在籍的,把你们的名册拿上来。”
“这……小的只是个小小的管事,名册哪是小的能碰到的……”
方烁提高了音量:“那就把你的主人叫出来!”
“这……”管事看向岑青弋。
一旁的岑青弋抠着指甲,百无聊赖地左看看右看看。
“小侯爷,您看这……我家主人和侯爷可是……”管事走到岑青弋的身边,凑近过去想要说悄悄话。
“方督办的话就是本公子的意思,照他说的做。”
说完,岑青弋自顾自走开去,瞧瞧这边柱子上绑着的的红绸,又去看墙上的雕花。
方烁昂首挺胸,高高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官威:“小侯爷奉王命查案,你们朝乐坊是想违抗王命吗?”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管事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拿在籍的奴隶名册,把后院那些奴隶都叫了出来。
表演歌舞的台子上,十几个奴隶排了两排,大部分都是瘦瘦小小。他们不安地缩着脖子低着头,都不敢乱看。
现在已经是深秋,他们都还穿着单衣,不合尺寸的衣服下,手臂上隐约露出一些伤痕。
方烁一手拿笔一手拿名册,对照着名册一个个核对。
这些奴隶都是正经人家卖过来的,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才五岁。
岑青弋在台上晃荡,一会儿盯着这个奴隶看看,一会儿又对着另一个瞧。那管事赔笑着,岑青弋走到哪他就走到哪,一直牢牢跟着。
“小侯爷,您看……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未做过违法悖德的买卖……”
“他们一个个弱不禁风的,你不会是虐待他们了吧?”
“瞧您说的,这些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本身就瘦弱,买他们都花了不少钱呢!朝乐坊买他们是来伺候人的,不是伺候他们的,若不是被卖到我们朝乐坊来,他们有的怕是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呢!”
“这么说来,你们朝乐坊还做了件大好事。”
“那可不是!还是小侯爷有眼界!”
岑青弋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角,停在一对兄妹面前。
那哥哥看着也就十来岁,抱着瑟瑟发抖的妹妹。
管家绕到岑青弋的前面,厉声训斥那对兄妹:“都站好!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到脑后了不成!”
怀里的妹妹被吓得一颤,哥哥半跪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用整个身体抱住妹妹。
“干什么!别叫小侯爷误会!”
“你起开。”
岑青弋推开管事,用手指勾起哥哥的衣领凑过去看。
瘦弱的后背看得到凸出的脊骨,还有横七竖八新旧不一的伤痕。
岑青弋收回手,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这这……这可不是我们朝乐坊干的!”管事急忙解释。
突然,怀里的小女孩蹿出来,一把扑倒在岑青弋脚边紧紧抱住她的腿,用稚嫩的声音边哭边喊——
“官爷!求求您救救哥哥吧!他们会把我哥哥给打死的!求求您救救我的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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