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黑屋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方烁让侯府的人把朝乐坊的管事押到司法署去关押起来,自己则是去向小侯爷汇报工作。
那兄妹俩正在吃晚饭,小女孩的眼眶红红的,雪兔陪着他们一起吃。
岑青弋已经问完了兄妹俩的情况,再加上沈星吟那个事,被气得肝疼,一口饭都吃不下。
方烁看到桌上没动的饭菜,直接坐下就吃了起来。
岑青弋气愤地走过来,不等他说话,方烁把审问记录递了过去。
“小侯爷果真是年轻气盛啊。”方烁一边吃一边说。
“啊?你说什么?”
方烁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属下是问,朝乐坊虐待奴隶证据确凿,小侯爷看他们兄妹该如何处理?”
岑青弋将审问记录随手一丢,拿出两锭银元宝往桌上一拍:“你去!把他们两个都买了!大的那个你给弄到司法署去先做个杂役,小的你找户人家领养了去,如此一来他们以后就都是良民!”
“小侯爷大义!”方烁佩服地拱手,将两锭银元宝收进袖中。
“今日天色已晚,他们先留在侯府,明天你就去办。”
“属下遵命。”
岑青弋看他吃得这么香,气就不打一处来。
趁着他还没发脾气,方烁继续汇报工作。
“小侯爷仔细看过记录没有,您侍女失声一事,犯人也完完整整地交待了。”
“交待了就行,这事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
“小侯爷还是看看吧。”
岑青弋不情愿地拿起管事按了手印的口供翻看。
上面写着,雪兔一开始被卖到朝乐坊时,并不是哑女。第二年春天,小侯爷想要买一个哑女做侍女,派人向朝乐坊询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朝乐坊说有。侯府的人一走,朝乐坊就押着雪兔,将烧红的炭塞进了她的喉咙口,雪兔因此还发了一场大烧。幸运的是,小侯爷隔了几天才来买人,那个时候雪兔的烧已经好了,朝乐坊也已经把雪兔调教得乖巧听话。
岑青弋只是想要一个不会乱说她秘密的侍女,雪兔既哑又不识字,是个完美的选择。
难道说,雪兔被烫哑,完全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哑女……
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顶将她整个人浇透……
岑青弋抓着口供纸站在那里,脸色极其难看。
“小侯爷?”
岑青弋抓着纸,机械地转过头来,哑着声问:“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画了押的口供,怎敢有假。”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提出的要求,他们才会把雪兔……”
“恐怕是这样。”
“雪兔遭受的这些……都是因为我?”
“这叫属下怎么说呢……”
“他们只是家里穷,并不是他国来犯,为何……”
“奴隶便是奴隶,哪管什么来历。”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等畜生之事……”
烧红的炭,光是烙的皮肤上就已经是极刑,那时候雪兔仅仅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光是想象那份痛苦,已是彻骨的凉意……
岑青弋握紧了拳头。
不过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哑女,天生不哑竟成了雪兔的错……就因为她,九岁的雪兔要遭受这灭顶之灾……这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永远都想象不了的痛苦……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哑女,她又有什么错?
错的是那个罪大恶极的朝乐坊,是奴隶买卖制度,是想要买奴隶的那群人……
诶?她不就是那个买奴隶的人,她对墨犬所做的那些事,不正是朝乐坊对雪兔做的……
有什么区别吗?
诶?没有区别呢。
雷声在她头顶轰响,岑青弋脸色发白跌坐在地上。
屋外门后,雪兔端着新的饭菜,早已泪流满面。她咬住下唇,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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