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

    对于管家来说,夫人这次能从脑死亡的状态中清醒几日已经是很意外的事情了。

    管家不是医生,医学上的事情他并不懂,但他觉得老夫人在去世之前醒来是个好事。

    至少她说了遗言,对自己的孙子和自己的丈夫说了些话,让人能不那么遗憾。

    可真的不遗憾吗。

    管家看向车内的后视镜,时屿抿着唇看向窗外,老夫人所在的医院与老爷子的庄园距离不算远,可这短短的一段路,让管家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安。

    他想说些话宽慰时屿,但时屿面色淡淡的,如果他表现的很痛苦,又或是掉了几滴眼泪,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开口告诉他,老夫人这样也算是解脱了,不要为此太过痛苦。

    可时屿并没有,他和平常的样子一样,冷淡,低沉,又不发一言。

    管家叹气,到底是没说什么。

    时屿心里也许升起了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他想,应该是难过的,可他手脚冰凉,心里又太冷,这种冷意蔓延了四肢与五脏内腑,麻痹了神经,他有些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有没有难过。

    他眼尾有些红,每一下的心跳都让他震颤,他轻轻的喘着气,突然将自己冰凉的双手捂上了脸。

    她死了。

    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奶奶,被自己连累躺在病床上十几年的奶奶,那个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告诉他自己并不怨恨的奶奶。

    管家以为他哭了,可是他没有。

    时屿心中冷笑,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掌心出神,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至亲的死亡都不能让他掉下眼泪,这十几年来,他连怎么哭泣都忘了

    行尸走肉。

    他应该哭的,他应该掉下眼泪痛哭,应该悲伤的告诉爷爷自己舍不得奶奶,他挤了挤眼泪,可眼泪并没有如愿的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时屿,你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冷漠,恶心的人。

    车子平稳的驶向庄园的大门,然后在一个二层大楼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管家还没有说话,时屿自己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管家也跟着下了车,看着时屿清瘦的身体,内心止不住的叹气。

    “您去陪爷爷吧。”

    时屿的嗓音哑得过分,他看向管家,一字一句的道:“爷爷比我更需要你。”

    姜管家摇头,但又想到老爷子对夫人的执拗,觉得他或多或少的也有做傻事的可能,但面前的小少爷也需要看顾,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时屿低声道:“去吧,我没事。”

    管家最后还是离开了,在临走前他交代了房子里的女佣要好好看顾时屿。

    在他走后,时屿缓缓坐在老爷子常常坐着沙发上。

    客厅里是就算通风了很久也无法磨灭的烟草味。

    这股呛人的气味已经渗入了木质的家具里,时屿坐在沙发上出神,看着面前精致的茶具,他掐了下自己的手腕,用力到掐痕已经隐隐渗出了血。

    他是痛的,很可惜,他还是哭不出来。

    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房间里的佣人,想说话,但是嗓间哽着,有些难以发出声音,最后他还是自己站起了身,缓缓走向了二楼,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

    很多条属于南栖的消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最后一条,是南栖发的一个定位,还有一句,[我在这里,江湖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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