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对面已经响起了挂断的嘟声。

    他对她厌烦到已经听不进一句完整的话。

    她喊护士拔了针,匆匆换了衣服赶去老宅。

    出租车车载广播里,女播音员兴致勃勃地播报八卦:“影后宋茜茜缺席了三天前的颁奖礼,据传是陪谢氏集团的二公子谢景廷共筑爱巢……”

    宋伊桃从车窗外收回目光,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

    一颗小小的六芒星钻戒。

    她和谢景廷没办婚礼,这枚戒指是领证当天,谢家人和宋家人一起吃饭,他做样子给谢老太太看的。

    他给她戴上戒指,笑着拥抱她,却在她耳边如恶魔低语。

    “宋伊桃,我等你后悔。”

    她睫毛抖了抖,抬眸浅笑:“谢谢。”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只有谢老太太笑得跟花儿一样,“看看这俩孩子,真般配。”

    她抿了抿唇,把戒指摘下来,塞进挎包里。

    谢氏别墅位于城北岚山半山腰,沿途树木的叶子都已经变黄,光秃秃的树干带着萧瑟的冷意。

    宋伊桃到了老宅,先给谢景廷打了个电话,他直接拒接。

    她正犹豫要不要自己先进去,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伊桃?”

    她恍然回神:“大哥。”

    谢景堂带着温煦的笑意:“怎么不进去,景廷没跟你一起?”

    她抬头笑了笑:“我从医院过来的。”

    二楼平台上,谢景廷手里把玩着手机,目光紧紧锁在宋伊桃和谢景堂身上。

    进了门,宋伊桃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佣人,转头就看到站在楼梯拐角上的谢景廷。

    他脚步松垮地迈步下来,眸光淡淡扫过宋伊桃:“怎么这么慢?”

    “下班的点,路上有点堵车。”谢景堂帮忙解释。

    谢景廷唇线扯平,讥讽道:“架子真的大了,都有代言人了。”

    宋伊桃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谢老太太从房间走出来,满脸心疼:“伊桃,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她说着,瞪了谢景廷一眼:“让你去接,你自己回来了,我就该把你关外头。”

    “那我走?”谢景廷双手插兜,语气混不吝的。

    “混小子。”谢老太太笑眼眯眯拉着宋伊桃往餐厅走:“走吧,吃饭去。”

    宋伊桃来到餐厅,看到婆婆于清月和公公谢玉林正坐在茶桌前喝茶。

    她十二岁被寄养到谢家,谢家情况复杂,寄人篱下的日子本就过得战战兢兢。

    现在宋家又完全依赖谢家,导致她在谢家人面前既顺从又卑微。

    她恭顺地打招呼:“爸,妈。”

    于清月头都没抬,鼻子里嗯了一声。

    谢玉林把茶杯放下:“人齐了,开饭吧。”

    饭桌上。

    老太太一边劝宋伊桃多吃,一边埋怨谢景廷不关心老婆。

    宋伊桃本就肋骨疼,她吃的味同嚼蜡,还要陪笑应着。

    于清月忍无可忍:“妈,您打算什么时候回疗养院?”

    “不回了,景廷和景堂都回来了,我也不走了。”

    “妈,是疗养院哪儿不好吗?”于清月瞥了眼谢玉林。

    “疗养院哪都好,家里不好,我什么时候有了重孙子,什么时候再去!”

    于清月和谢玉林对视一眼,面露不悦。

    “妈,你身体…”谢玉林想劝。

    谢老太太把筷子一放:“怎么,我的家我还回不得了,碍你们了?”

    她语气强硬,怼的于清月不敢再吱声。

    饭桌上没人再说话,宋伊桃眼观鼻,鼻观心,觉得份外难熬。

    谢景廷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看了一眼,动作懒散地起身:“奶奶,我公司有事……”

    谢老太太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们今天都得给我留下,不然就是想让我死。”

    老太太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经过调养好不容易康复,如今没人敢忤逆她。

    宋伊桃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她肋骨实在疼的难忍,跟奶奶说了声就准备上楼休息。

    她扶着楼梯往上走,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一下没踩稳,差点跌倒时,谢景堂从后面扶住了她。

    “谢谢大哥。”她脸色苍白。

    “你不舒服吗?”谢景堂面露关切。

    她摇头淡笑,与他拉开距离:“没有,没踩稳。”

    “那就好。”

    宋伊桃强撑着进了卧室,她吃了几粒止痛药,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脑海里,痛苦的场景不停翻涌……

    她端着水杯走进房间,谢景廷抵着她的腿,温柔地诱哄:“伊伊…放轻松。”

    画面陡转。

    宋茜茜狠狠给她一巴掌:“宋伊桃,你竟然给景廷下药,你无耻!”

    所有认识的人都皱眉盯着她,谩骂声不绝于耳。

    “宋伊桃,你真是不择手段!”

    “真是个贱女人,贪财爱势,品行卑劣!”

    “想嫁进谢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冒牌货!”

    她跪在地上解释:“不是,不是我…”

    没有人听,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谩骂她。

    噩梦像潮水一样袭来,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宋伊桃惊醒,她朦胧着翻身坐起来,睡衣一边的肩带滑落,锁骨单薄白皙。

    谢景廷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去了浴室。

    她捂住脸坐在床沿,静静听着房间里钟表的滴答声。

    半晌过后,浴室门被推开,谢景廷穿着浴袍走出来,在暗黄的灯光下,他的身材昕长劲瘦,额前的碎发还在向下滴水。

    “谢景廷……”她站起身,声音沙哑:“我们谈一谈。”

    谢景廷仿佛没有听见,走到她面前站定:“很久不见你笑了,医院工作太累了?”

    他眼底带着浅薄的笑意,眸光细密的落在她的脸上。

    宋伊桃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了。

    明明结婚前,他对她很好的。

    她抿唇摇了摇头。

    “那就是,跟朋友闹矛盾了?”

    她又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他短促的轻笑,明知故问。

    他抬手把她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沿着耳廓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耳垂,手指一路向下划过锁骨。

    “嗯?”他垂眸,语调喑哑。

    宋伊桃浑身一阵颤栗,她抬眸看着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空气里暧昧的气氛在暖灯加热下不断扩张发酵,连呼吸都带了旖旎的气息。

    她扯了扯干涸的嘴唇,“我……”

    他把她往怀里一带,撞到肋骨,她忍不住皱眉向后躲。

    他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嘲讽的笑,语气冰山一样冷:“如果是谢景堂,你也会躲吗?”

    他说完,猛地松开手,任她跌坐在床上。

    宋伊桃忍痛:“你什么意思?”

    谢景廷唇线扯平:“你面对他笑的不是很开心?只是不会对我笑,哦,难道是因为没道具?”

    宋伊桃咬着唇,努力控制马上就要崩溃的情绪。

    谢景廷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她眼角泛红,眼神里情绪复杂,有隐忍有难过,还有委屈。

    他嗤笑:“别这么看着我,下药爬床,你又不是没做过。”

    她心里的大厦一角轰然倒塌,碎石瓦砾硌的她心脏疼。

    她攥紧了拳头,一滴眼泪不自控的从眼角无声滑落:“不是……”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谢景廷咬了咬后槽牙,他接起立马换了温柔语气。

    “还没睡吗?”

    “景廷,你不会和宋伊桃在一起吧?”

    宋茜茜娇嗲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谢景廷淡淡嗯了一声,抬脚想往阳台走。

    宋伊桃抬手捏住他的浴巾,垂眸咬牙隐忍。

    “别走,求你,说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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