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年春天的那株肉苁蓉。”苏洛郑重道,“家兄身子弱,若要拔毒,必得先将身体养得康健,还望元明大师能够割爱,以救家兄之性命。”
元明大师看了看苏洛,又看了看手里的瓷瓶,良久叹息着颔首:“罢了,就是她所求,那必定真是为了救人,你随老衲走一趟吧。”
苏洛没想到能如此顺利,喜出望外,满脸笑意:“若家兄真能就此解毒,重获新生,苏洛必定携千金油钱以还今日之愿。”
取了肉苁蓉,苏洛仔仔细细地放好,又捐了好些香油钱,才和元明大师往寺门口走。
行至半路时,苏洛停下了脚步,闻着寺庙浓厚的檀香味,突然问道:“元明大师,不知观山寺可否供养长明灯?”
“苏施主要供奉何人?”元明大师亦停下脚步,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深意。
“给……”苏洛抿了下唇,“一个唤作苏延的孩子。”
沈旭不配做阿延的父亲,阿延便随她姓苏吧。
“如此,苏施主请随老衲来。”元明大师见苏洛面色悲戚,终究不忍再问,转身领着苏洛往供灯房。
点燃了主灯后,又陆陆续续点燃了其他七盏小灯,苏洛几乎掏空了身上带的所有钱财,只为了给苏延最好的供养。
低声念完《大悲咒》,苏洛抬眸看向那排长明灯时,眼里泛着泪花。
许久,她收回目光,哑着声音对元明大师鞠躬道:“多谢元明大师,苏洛感激不尽。”
“苏施主不必客气,逝者已矣,苏施主节哀。”元明大师劝诫了句。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主灯,苏洛转身离开。
阿延,娘亲去为你报仇,你在天上好好看着。
阿延,若有缘,今生咱们仍为母子;若无缘,娘亲只愿你来生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
离开观山寺,苏洛下了山,站在马车前,看着有些面生的马车夫,皱起了眉头:“你是谁?刘叔呢?”
“奴才常东,见过三姑娘。”常东笑呵呵的,细长狭小的眼睛在苏洛身上打着转,“相爷有事要用刘叔,管家派了小的来换刘叔回去。”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和一封手书,呈到苏洛面前,“这是奴才的腰牌和相爷给您的手书。”
苏洛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平举的双手开始颤抖,才接过那封手书,翻开来,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常东换老刘,恶人环绕,不宜晚归。
字是苏鸿博的字,但却来得古怪。
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刘叔驾车才行?又或者,这封手书只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刘叔相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洛收回审视的目光,将手书交给身后的玉书,往后侧了侧头,凑在玉书的耳边轻声道:“收好,小心。”
玉书余光撇了常东一眼,点点头,果真将那封手书收在了最妥帖的地方。
上了马车,来时的欢声笑语没有重现,气氛有些凝重。
苏洛打开车窗,手肘放在窗棂上,听着玉书压低了声音和玉琴说话,突然小声道:“太安静了。”
玉书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姑娘。”
苏洛拔下头上的金钗银钗,一人一支发放到她们手中:“防身。无论如何,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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