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瞎。”
慕容景衍随口问道,“若是本宫今日没到,你打算如何破局?”
今天杜衡的目的性很强,看似是为了沈柔,实际不尽然。
想到如今安平侯府在朝中地位微妙,慕容景衍负在身后的右手轻捻指腹,面上维持与沈慕兮独处时候的漫不经心。
“大夫不会查出任何端倪,这次请大夫,目的也是为了让杜衡知道沈柔有孕的事情。”沈慕兮如实回答。
慕容景衍轻笑一声,“杜衡只怕做梦都没想到,他以为遇到一朵好拿捏的小白花,结果竟是一个朵黑透了心肝的食人花。”
沈慕兮赞同点头,“沈柔,确实不如我们面上看到的简单。”
正常女子,早在众目睽睽下被发现有孕,早已羞愤欲死,而沈柔居然还能维持淡定这么久。
今日如果不是慕容景衍在场,只怕沈柔那委委屈屈的样子一下子就将杜衡糊弄过去。
“眼下就是不知道,沈钏海跟沈老夫人与沈柔是不是一条心。”
沈慕兮眼底闪过一抹焦躁暗色,抬眸看向慕容景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殿下明察秋毫,应该比民女更加清楚沈钏海到底想如何。”
眼前女子,目光澄澈平静,没有试探,态度坦然。
慕容景衍在袖中轻捻的指腹微微一顿,随即轻嗤一声,“谁知道呢?”
他的声音清润,如山涧清泉缓缓沁入人心,抚平了沈慕兮心中的焦躁。
他知道。
他不告诉她。
这是沈慕兮得到的讯息。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滴滴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快马迅速飞奔而来。
沈慕兮才来得及抬头看向快马飞奔前来的方向,只听到耳边一声“小心”。
她的双臂一紧,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他的手指漂亮修长且有力量。
但是他的手却冷得像冰块一样。
紧绷的力度透过厚实衣裳传递到她的手臂上,像是被冰冷的铁箍紧紧钳制,又像是被死人抓住了一般。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身上的汗毛竖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臂位置流窜至全身。
她后脊发凉,连忙推开了他。
来不及尴尬。
在两人身后的贺鸿此时已经迅速上前,在慕容景衍身边低声道,“是边关的人。”
慕容景衍目光微沉,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了沈慕兮一眼。
刚才推开慕容景衍的时候,即使隔着厚厚的衣物,她都能感觉到慕容景衍身上传来的冰冷感觉。
从内而外散发,完全没有温度。
如今再对上他的眼神,她嘴巴几乎脱口而出,“若是殿下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去。”
在慕容景衍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又道,“沈府那边,我可以应付。”
她倒不是以为慕容景衍有多担心自己,只是觉得,慕容景衍这种人,应当不喜欢麻烦。
毕竟,她就是这样的人
慕容景衍话到嘴边,看到她一副赶着要离开的模样,他轻嗤一声,“如此便是最好。”
他还真是疯了,居然还想给她留两个能用的人。
一股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的脾气想要占据他的理智。
很快又被他重新按捺下去。
她转身。
转身到一半,他只觉得手上一暖。
刚才那个想要离开的人,此时站在她的身边,往他的手上塞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若是晚上冷得睡不着,吞服两颗。”
小小的瓷瓶带着体温。
冷风袭过,慕容景衍似乎还闻到了女子身上淡淡的药香。
暖意从小小的瓷瓶在他的掌心蔓延。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将东西塞回沈慕兮的手上。
“不必。”
说完,他转身吩咐贺鸿,“送沈小姐回府。”
“是。”
贺鸿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主子以堪比被鬼撵的速度快步离开。
转头看到沈慕兮也在看慕容景衍离开的方向,他连忙开口吸引沈慕兮的注意,“沈小姐,请。”
沈慕兮轻轻点头,收好瓷瓶,与贺鸿一同回去了沈府。
在大门位置刚好看到怒气重重的杜衡跳上了安平侯府的马车。
门口看守的下人挽留不了杜衡。
转头看到沈慕兮是太子的人亲自送回来,便也不敢多加为难。
沈慕兮顺利回府。
早在沈慕兮拿出小瓷瓶的时候,沈曦已经十分意外,她一直强忍着心中好奇。
直到沈慕兮踏入垂花门,才忍不住好奇问道。
“慕兮,你为何要给他火莲丹?”
火莲丹是用十年才出一次果的火莲果再用各种大补的药材熬制炼成。
寻常体寒的人,只服下一颗便可调理体质,服下三颗,即可固本培元祛除体内所有寒气。
而沈慕兮手上的那瓶火莲丹,足足有十颗
如此大手笔
“刚才他扶我的时候,手上的体温低于常人。
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他的手指指尖泛着青白,若不是常年有顽疾困扰,那便是中了毒而不自知,具体我得要为他号了脉才知道。”
顿了顿,她又道,“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能用火莲丹获得他的信任,倒也不亏。”
之前沈慕兮还没什么感觉。
可是经过今晚这么一闹,沈慕兮倒是发现了,慕容景衍的身份有时候还是可以给她带来许多便利。
沈曦瞬间明白了沈慕兮的打算,便没再纠结,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个事情。
“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杜衡还在这里跟沈柔纠缠,没想到他离开得这么快。”
沈慕兮凉声轻嗤,“离开太快,也不是好事。”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但凡杜衡对沈柔有一点真情,他都不可能没有火气。
就是发了火以后,不知道沈柔的亲事还能不能保住。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沈柔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一路与沈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慕兮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远远看到院子点了灯。
沈慕兮眉心微微一挑,“你猜,来的会是谁?”
沈曦嘴角讥诮一勾,“还用猜吗?”
沈柔经过今晚一闹,大概是没了来寻她的心思。
沈老夫人与她向来都是“点头之交”,有时候在关键时刻出现“为她解围”,平日很少来她的院子。
张氏现在还在昏迷中。
那么就只有沈钏海了。
仿佛印证了沈曦的说法。
沈慕兮才刚踏入院子。
一个茶盏就迎面飞了过来。
“小心!!”
几乎是沈曦开口提醒的那一刻,沈慕兮已经往身边移了两步。
“锵——”的一声。
茶盏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碎成了渣渣。
“还知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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