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刚刚灌下了一碗药的钟离越猛地弓腰呕吐不止,淤血混着药汁喷洒而出,污了天青色的绸被。
青和大惊,立刻抽出了刀架在大夫的脖子上,双眸猩红:“治不好大人,我要你们的命!”
屋内几位大夫齐齐下跪磕头,哀呼道:“不是我们不肯救,实在是我等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啊。”
“钟离大人中的毒前所未见,想来应该是哪位高人自己调配的,若不知道是哪些毒物,便难以配出解药。”
“若有时间还好说,我们或许可以研究出此毒到底混合了几种毒物。可钟离大人中毒之处逼近心脉,怕是他撑不了多久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找到下毒之人,或许可以救大人一命。”
青和面容冷煞:“若找得到下毒之人,还要你们何用?”
大夫们面面相觑。
最后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青和厉喝:“说!”
“温氏!温氏一定有办法救大人。世人只知温氏大公子温行云医术无双,实际上他还有一个弟弟,名唤温槿。此人好毒,所制之奇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一定能解了钟离大人身上的毒。”
青和迫切追问:“温槿现在在何处?”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青和眸色一厉,“你耍我?”
那名大夫吓得脸都绿了,急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温氏早就避世多年,传闻那温槿更是性情乖戾,若非他主动出现,否则谁能找得到他……”
崔故突然闯进来,面色凝重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温氏神医,来救大人性命的。”
青和眼眸一眯。
公主府大堂内,温槿抖着双腿,两眼发虚地瞟着外边密密麻麻的侍卫。
“小断袖,老子这回真的要被你坑死了!”
他低声骂着,欲哭无泪,在这么多双眼睛的凝视下,不得不受胁于扶姜,撑着把这场戏演下去。
温槿身旁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药童,正是易容之后的扶姜。
“淡定点,钟离越等着你救命呢,他们不敢动你。”
“你说不敢就不敢?”温槿咬牙,“我可都听说了,钟离越连他的公主妻都敢杀,他要是一个不高兴,岂能对我手下留情?”
温槿越想越不对。
虽然救桑柘很重要,但他怎么感觉自己被扶姜出卖了。
钟离越中了毒,而他恰好能解毒,又主动送上门来,就差没有昭告天下,钟离越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了。
“不行不行!”温槿猛地站起身,“我不能留在这儿。”
外头的侍卫见他一动,不动声色地把手落在了刀把上,但见温槿又“乖乖”地坐了回去,便也放下了手。
温槿哆嗦着嘴唇,惊恐道:“你看见没有?他们想拔刀,这群土匪,竟然还想拔刀!”
扶姜把他按了回去,轻笑一声:“反正来都来了,你也别挣扎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不会连累到你。你只管救钟离越,说不定还能顺便蹭一顿晚饭。公主府的厨子还是有几分手艺的。”
温槿瞪大了眼,“现在是晚饭的问题吗?”
现在是他还有没有命吃晚饭!
“不对。”温槿突然道,“你不是一直跟钟离越不对付吗?你该不会是要我趁机了结了他吧?他那群土匪手下不会放过我的!”
“我是那么凶残的人吗?”
温槿毫不犹豫地点头。
扶姜轻哼:“不用顾忌我,你只管把他救活了,他若死了,这场游戏还不好玩呢。”
温槿扭扭捏捏:“反正要是他们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铁定不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扶姜点头:“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在来之前,我已经派人给温行云送了信,他一定很乐意帮我报仇的。”
“阴险!”
“彼此彼此!”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不知不觉中也缓解了温槿的紧张情绪,直到青和踏了进来,温槿才正襟危坐,冷汗又冒了出来。
青和大步踏入堂内,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温槿和他身后的药童,语气充满了怀疑。
“阁下是温氏公子?”
温槿挺直了背,“怎么?不像吗?”
青和冷漠道:“确实不像。”
一身红艳艳的衣裳,生得白白净净的,艳里艳气的。不像温氏的大夫,倒像是青楼里的小倌儿。
温槿最受不得激将法,立马放话:“像不像的,试一试不就知道吗?”
“不急。”青和审视着他,“若阁下有本事治好我家大人,大人自有重赏。若您治不好,我们也不会过分为难。只是在之前,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如何得知,我家大人中毒的?”
温槿心道,这小混蛋还真神了,连他们会问什么都猜得到。
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我时常混迹在斗兽场里,是听那儿的管事说的。怎么?难道他们传错了?”
斗兽场?
青和冷眸一眯,“阁下确定你不是在糊弄我?”
温槿不耐烦了,“你们到底治不治?不治别耽误我时间。要不是在斗兽场把钱输光了,我大老远的跑这一趟闲的啊?”
青和沉思,外头逐渐昏暗的天色与堂中低沉的气压都令温槿格外焦灼,几乎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是在下失礼了,还请温神医勿怪。”
青和忽然松口,朝着温槿作揖,恭敬道:“我家大人就在后院,还请温神医移步。”
温槿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扶姜堂而皇之地朝着主院走去。
只是一走出来,温槿便原形毕露了,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问我从哪儿知道的?”
扶姜不疾不徐道:“钟离越手握重权,他命在旦夕,却还是不敢传太医,就是怕引起朝野动荡。如今你却眼巴巴地送上门来,不就是表示,他们的消息根本没有封锁住吗?”
“可是钟离越的人不是一查就能查出来我们在撒谎吗?”
“消息这种事最是虚无缥缈,反正等他们查出来了,我们也早就溜了,你还怕什么?”
“那倒也是。”温槿想到了什么,又道,“不对啊,那你为何非要把火引到斗兽场?”
扶姜冷酷道:“害人的东西,早早倒了算了。”
温槿揶揄:“难道不是为了帮魏玄出气?”
“我也可以帮你灭了温氏,替你出出气。”
“哼,赶紧去,我求之不得!”
两人斗着嘴,迎面正好有人走来,便默契地消了声。
只是扶姜抬眼那人,眸光逐渐变得冷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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