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朗冷着一张脸,他没有开口,杨修也没敢站直身体,早晨的阳光虽然不毒辣,但是,一直弓着身子确实很难受。
老夫人想要拉着杨修,杨修大力甩开老夫人。
“修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好歹也是个官,怎么能这个姿势?”
“杨慧,赶紧带着娘离开。”杨修忍着弓着腰的酸痛,对着妹妹下命令,“马上走!”
杨慧被哥哥的声音吓到了,她缩着脖子,看着杨修冷着一张脸,她离开拽着母亲。
老夫人却不服气,“修儿,这个破鞋找了奸夫,这是给你难看!你怎么可以让这个破鞋好过?”
杨修声音突然提高,“娘,马上回家!”
杨修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跟老夫人说过话,老夫人被吓到,她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修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个奸夫的面……”
老夫人还没说完,卫朗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杨将军,你母亲三番两次诽谤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杨修吓了一个激灵,他对着卫朗作揖,抬手就给近在咫尺地杨慧一巴掌。
杨慧被打在地上,嘴角出血,她突然哭了起来,“哥哥,你做什么!”
老夫人大喊起来,“修儿,你做什么!他们做错了事,你为什么打你妹妹!你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杨修丝毫不给老夫人面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杨慧,如果现在不把娘带走,你要是下狱,可别怪我没救你!”
杨慧还指望着嫁人呢,她可不想毁了姻缘,虽然今天挨了打,但是她不是不能做豪门小妾,只要她找到卫朗的死对头,她还是有机会的。
“杨慧,马上带着娘离开!”
样子再次提醒,杨慧赶紧拽着老夫人,老夫人还嚷嚷着,“修儿,你这个没良心的,亏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孝敬你老娘的!”
随着老夫人的声音远去,杨修对着卫朗抱拳,“卫大人,父母之过,子女偿还。我母亲年纪大了,受不起牢狱之苦,我愿为她赎罪。”
卫朗轻哼一声,说着冠冕堂皇的道理,“赎罪?她何罪之有?”
“是,卫大人所言极是,我母亲口不对心,虽然荒谬却无罪过。”
卫朗冷冷地笑了起来,“呵呵,你觉得,她口不对心,算不算过错?”
杨修瞬间呆滞,卫朗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说他娘有罪还是没罪?
“怎么,杨将军回答不上来吗?要不,让你母亲亲自来说?我看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杨修立刻回神,脸上的汗水更多了起来,“我母亲确实有过错。她不该诽谤朝廷命官,更不该对国公府女郎口出不敬。我替我母亲跟您和陈家女郎道歉。”
杨修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又被皇帝青睐,他还是有点脑子。
杨修对着卫朗作揖,卫朗视而不见,抬着下巴,什么也不说。
杨修对着陈葭作揖,他弯腰行礼的样子让陈葭陌生。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跟她共剪西窗烛,与她无话不谈。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要与她共度余生,而她则希望跟他生儿育女。
如今,她必须行礼的男人反过来跟她认错行礼,身份和实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杨修站直身子,他看着一天不见的陈葭,她似乎离开杨家以后就变得更美了,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难道,离开他,她真的很快乐?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认知让杨修心里酸楚极了。
卫朗不喜欢杨修的眼神,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意,“杨将军,今日这事就此翻过。”
杨修立刻收回眼神,恭敬有礼地等着卫朗原谅,“多谢卫大人。”
“但是,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可不是如此好脾气。”
“末将定会约束好家眷。”
卫朗冷笑讥讽出声,“你的家眷最好看紧点,陛下也说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后宅不宁,可是大忌。”
“卫大人教训的极是。”
“关于寿春城的事,大理寺还有一些事要查,你来的正好,今天就去喝杯茶吧。”
杨修错愕地看着卫朗,他只是听说他娘来赵国公府堵门要钱,扬言要陈葭交出金子赎罪,还要陈葭和奸夫在众人面前丢脸。
他担心母亲闯大祸,才急冲冲地跑来阻止,却没想过……竟然被大理寺提审!
“怎么,杨将军不愿?”
“卫大人早朝在即,怕是……”
杨修还想说早朝的事情,卫朗则是冷冷打断,他拿出袖口里的密旨,杨修看到密旨上的盖章,他的心瑟缩了一下,这确实是皇帝的私印,专门用于特事特办的私印。
“杨将军,我似乎忘了跟你说,昨日,我不仅是奉旨督办陈氏与你的和离,更是奉旨调你去大理寺协办寿春城破的冤案。”
杨修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点,“协办?!”
协办?不是停止查办?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恩准,调你前往大理寺协办,今天起,你……”卫朗走下台阶,来到杨修的面前,他手里的扇子指着杨修的胸膛,“就是我的下属。”
“末将……属下……遵旨。”
卫朗用扇子轻敲杨修的肩膀,“按你的品级,你一直没资格早朝。不过,念在你提醒我该上早朝的孝心,等我下朝后,我倒是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卫朗回头看向陈珏,“阿珏,走了,第一天上早朝,迟到可不好。”
陈珏看了一眼低眉垂眼、不敢发作的杨修,他直观认识到河东卫氏的实力。
他姐说的没错,河东卫氏的嫡长子可不是闲杂人等,现阶段的他可惹不起。
“朗哥所言极是,我如今刚回府还没有马车,可否跟你一起搭个伴?”
陈珏故作直率的样子,卫朗看了一眼陈珏,又看向身后的陈葭,温柔一笑,“若你安分,我没意见。”
一语双关的话,陈珏经历过昨晚,他也知道自己实力不济。
陈珏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我可是个知错能改的主儿,一定安分。”
卫朗展开扇子,给自己扇风,“嗯,这样看来,你还算听话。这句朗哥,喊得深得我心。”
卫朗笑了笑,他歪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陈葭。
陈葭到底是重活一世,她很清楚卫朗是怎样的存在,如今,亲眼看到他以势压人的样子,她没有半分意外,反而庆幸,昨晚,她阻止卫朗讨厌陈珏的可能。
而陈珏也被她打醒了,陈珏向现实低头,也算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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