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离婚,又各自有了孩子,我连孤儿院也回不去了。
为了戒掉偷东西的习惯,他们把我绑起来,还砸断了我一根手指。
好几次,我都觉得,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柳铃铛已经十五岁了,该懂的都懂。
在明白父母是主动遗弃她,被迫接纳她,又嫌弃她染上怪癖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坏掉了。
叶轻坐起身,看到她抚摸的腕口处有一道道整齐排列的疤痕,“这是什么?”
“我自己用刀割的。
每次想偷东西,我就割一次,太疼了就不会伸手。
也想过不小心割深了,就这么死掉也挺好的。”
柳铃铛摸着那些伤痕,眉眼间浸透着叶轻不懂的哀伤。
或许是没有父母,在她心里总存着幻想。
而对于柳铃铛来说,父母是失而复得后的绝望。
叶轻看过她的档案,盗窃了一条钻石项链,虽然价格不菲,但也没到判五年的地步。
是她的父母当庭指出她品行恶劣,无法管教,才加重了量刑。
“把我丢在这里,对我的爸妈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柳铃铛很清楚自己是一个累赘。
此时会议室内,难得人员全部到齐。
庞涛正在听少管所的进度汇报,对于叶轻这段时间不破不立的整治效果很满意。
已经过了一个月,大家在讨论是不是该结束了。
这会儿无意间听到柳铃铛的遭遇,所有人不由都住了口,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
“没记错的话,所里有杀人犯家属有权有势,取得了受害者家属谅解,也才判了五年。”
蒋博汉坐在中间,哑着嗓子开口。
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睡在这里,也是对少管所发生的一切感受最深的。
右列的孩子,有些比普通小孩还要乖巧懂事。
翻开档案,多数都是原生家庭不好,遭受暴力反抗或者直接被遗弃的。
无人辩护,最终只能住进少管所。
又再次受到霸凌。
“柳铃铛这样的孩子,不是个例。”
庞涛眼神也一直落在孩子的手腕上,眸光沉沉。
微风吹拂过来,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叶轻望着并排坐在一起的女孩,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水笔,在她手腕上伤痕的地方开始画画。
一个圆圈,三个小点,还有一张嘴。
最上面再盖上一顶草帽,顿时成了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这是带我长大的老爷爷,他没读过什么书,懂的字也不多。
好的时候,我们卖竹筐可以吃饱,要是下雨天,我们要去山上挖菜根吃。
老爷爷被杀死那天,我就躲在床底下,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一直望着我,不让我出来。
他说过,他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家里穷娶不到老婆,也不想连累人。
偏偏在村口捡到我,救了我的命,所以他说自己一生最自豪的,就是护着我长大。
我觉得每个人都是有用的,就算别人不要你,你也要好好活着,找到想要守护的东西,或者想要保护的人。”
柳铃铛呆呆听她说完,再去看手腕上的小人像,突然感觉那几道疤痕成了老爷爷额头的皱纹,看起来都变得可爱了几分。
“那你找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跟人了吗?”
“嗯。”叶轻毫不迟疑地点头,露出了一个笑,“任何有需要帮助的人,只要值得帮的,我都想要守护他们。
你就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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