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在丘娘子带着丘老夫人上门的时候,贾青芜带夏初出了门。还捎上了贾宛霖贾宛晴,贾大夫人亲自准备的半车东西,让她们好好去玩。

    夏初邀请了贾老夫人,不过老夫人上次在船上吹了风,有些不爽利,拒绝了。

    贾大夫人要忙家中的事务,抽不开身。贾二夫人自己不去,甚至还不想让贾宛晴去。不过贾宛晴发了通脾气,还是跟着走了。

    至于贾三夫人,还在坐月子呢,自然是去不了的。夏初还想叫上张昼,可惜她们都是女眷。贾青芜说恐有不便,便作罢了。

    这次没去泛舟,徐嬷嬷说郊外有座菊花园。此时正是菊花盛放的好时节,可以去往玩赏。

    前几日泛舟观湖景,今日去赏花,下次去爬爬山。夏初盘算得很好,贾青芜什么都依她,没有一点意见。

    她们出行,马车都用了三辆,婢女仆妇十几人,可谓是前呼后拥了。

    菊花园说是园,其实包了一座小山坡,名叫东篱山庄。远远看去,一片姹紫嫣红,甚是热闹。

    菊花是富贵长寿之花,又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十分受时下之人喜爱。所以东篱山庄在徽州也算是有名的风景之地,只是山庄庄主并不对外开放。

    但贾青芜与山庄之女原是手帕交,见夏初想来,她亲自写了拜帖递上。对方回应很快,次日就回了帖子,欢迎她随时来玩。

    贾青芜询问了夏初出发的时间,给对方去了信,正好是今日。

    东篱山庄的主人姓李,女儿李雪暮与贾青芜在闺中时就是好友,出嫁之前来往甚密。后来孙觉夏丢了之后,贾青芜病了,李雪暮来看过几次。可惜贾青芜当时满脑子都是女儿,李雪暮当时正好有孕在身,联系就慢慢变少了。

    李雪暮接到贾青芜的信有些不可置信,看到熟悉的娟秀字迹,险些哭了。得知对方女儿找了回来,又跟着笑。再说要带着女儿过来玩,询问是否方便时,又恼怒起来。

    下人看着她脸色变来变去,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来的帖子。

    夏初她们到时,李雪暮亲自到门口迎接。看到贾青芜眼神清明带着笑看出来,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曾去寺里偷偷看过几次贾青芜,形销骨立让人不敢相认。每次回去之后都要哭上一场,后来更是不敢去了。

    她握紧拳头举起来,落在贾青芜肩上的力道却轻如鸿毛,哽咽道:“好了也不来找我。”

    “这不是来了吗?”贾青芜眨眨眼,眼眶同样红通通的。

    “来我家里还问我行不行,是真没把我当朋友,我可要生气了。”李雪暮故作生气的模样,可惜那一双泪眼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好久不见。”贾青芜张开双臂轻轻抱了她一下,这是夏初时常用来安抚的动作。贾青芜觉得很喜欢,长大之后似乎甚少与人有如此亲密的行为。但此刻看着喜极而泣的好友,自然而然做了出来。

    “好久不见。”李雪暮眨掉眼泪,笑了起来。这才发现贾青芜身后的三个小姑娘,其中两位是见过的,贾家的姑娘们。其中一位眉目间与贾青芜十分相似,被六双眼睛齐齐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仔细端详着夏初,越看越觉得像贾青芜年轻的时候,心里升起几分喜爱之情。

    她松开贾青芜,态度热络的上前拉住夏初的手,“这是夏夏,对吗?真像。”

    “是,若不是相像,也找不回来。”贾青芜庆幸道。

    “夫人,还在门外呢。”李雪暮身后的大丫鬟轻声提醒。

    李雪暮还要说什么,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重重拍了一下额头,“看我,走走走,赶紧进去,哪有站在门口接待客人的。”

    那一声脆响,听着就疼。贾青芜不由皱眉道:“打得这样重,都红了。”

    夏初没想到娘的朋友竟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刚才还两眼泪汪汪,这会单手提着裙角,拉着贾青芜就往里走。那拍额头的动静,跟拍西瓜似的。

    贾宛晴跟贾宛霖对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大门一进去就是一片花圃,各色菊花争奇斗艳,人来人往。穿着长袍的书生,戴着面衣的小姐,行色匆匆的丫鬟仆人,来回穿梭,热闹非常。

    走没多远有一座类似茶楼的建筑,里面坐满了大半。李雪暮停了一下,询问道:“去顶上那间还是就在这里?”

    “夏夏,”贾青芜转头问夏初,“顶上还有一座茶楼,可以俯瞰整个东篱山庄。只是要自己爬上去,需得走上一会儿。”

    “或者去东边,那边有一座大凉亭,人少又清净,带上东西去那边也挺好。”李雪暮建议道。

    “那听李姨母的吧。”夏初看了眼两个小的,她们并无意见。

    “那稍等一会儿,我让她们去准备一番。”随后李雪暮便吩咐下人下去准备,带着贾青芜几人去了楼上。“二楼坐会儿,喝两杯茶就可以出发了。”

    这楼有三层,三楼并无墙壁,只有围栏。用屏风隔开了一个个桌子,此刻人亦不少。

    李雪暮带着她们走到角上的一个空桌,立刻有伙计奉上了茶水点心。

    隔壁传来一位书生念诗的声音,只是听那诗全是华丽辞藻堆砌,毫无半点感情,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诗。

    另一侧似乎还有人在弹琴,中规中矩,就是节奏不对,不怎么动听。

    夏初抿了一口茶,风送来菊花的香气。俯视而下,这片山坡像是铺上了一层菊花地毯,期间小路全是用鹅卵石铺就。不过腿高的竹栅栏将各个品种的菊花区分开来,游人走在其间,如同置身花海之中。

    “弹的难听死了,还有脸在这献丑。”一道女声响起,语气里满是瞧不上的鄙夷。

    琴声戛然而止,似乎有人猛地撞开凳子站了起来。爽脆的女声在夏初身后出现,似乎就隔着一道屏风,“哪位娘子说话如此无礼,敢不敢站出来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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